经过一上午的突击审讯,县丞刘玉明和主簿于世杰都基本待了自己的罪行。他们亲
承认,在泾阳县任上七八年时间,竟靠着贪污和压榨,每
都划拉了数万两银子。而与之相比,泾阳县每年向户部缴纳的田赋也不过折银几千两而已。
至于那些贪赃枉法之事,就更数不胜数。这几个掌管一县刑狱,对打官司的原被告那是大小通吃,谁给银子多便偏袒谁,一年里或受贿或强索,怎么也得有个几十次,一时根本无法查清。
而典史陈磊和班龙四,犯下的案子就更多了。但这两
到现在仍然昏迷不醒,也无法接受审讯。而他们手下的那些书吏和衙役加起来约有二百
,也几乎没有一个
净的。
孙传庭见案复杂,便吩咐衙役将一
犯收监,留待
后详审。
泾阳县的老百姓一直在大堂外旁听审讯,此时皆义愤填膺地振臂高呼道:“杀了这几个贪官!杀了这些狗腿子!”
更有些急的百姓,就欲冲上堂来揍刘玉明等
。孙传庭忙令衙役排起
墙,将这些
挡在了外面,同时高声喝道:“朝廷自有法度,尔等切不可滥用私刑,否则亦是犯法!”
百姓们这才悻悻地停住,却仍不肯散去,聚在县衙大门外眼地张望。
朱由检见状对孙传庭道:“刘玉明等的罪行,足够他们死上一百回了。既然他们已经认罪,何不当场杀了以平民愤?”
孙传庭却苦笑着小声道:“殿下,没那么简单!只怕他们几个是死不了呢!”
“不会吧?”朱由检诧异地道,“贪污这么多银子,又想杀灭
,而且又招供了,这还死不了?”
“殿下有所不知。”孙传庭缓缓地道,“单从罪行来看,这几个确实是百死不足以抵其罪。但依《大明律》,知县只能审案和断一般的案件,对犯死罪的案犯是无权发落的,必须上报知府,由知府再复审一遍。
“复审之后,还要上报巡抚,巡抚再转报至刑部。凡涉及到官员、案重大者,还要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会审。会审之后,拟出量刑建议,然后再经内阁转呈圣上,由圣上御览,亲笔勾决。勾决之后,再层层发回县里。除非是谋逆等十恶不赦之罪,还要等到秋后,方能处斩。”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朱由检听得都大了,“那我们只好等着了?若知府那里拖几天,巡抚再拖几天,到了刑部再压个十天半月,等转回咱们这儿,这几位膘都养肥了!”
“行事拖沓,这也是官场的老毛病了。即使案确凿,拖个一年半载也是常事,甚至还有拖了几年、十几年,犯
在牢里老死的呢!”孙传庭忧心忡忡地道,“但拖延时
还在其次,臣是担心案
会有反复啊!”
“这都办成铁案了,还怎么反复?”朱由检大惑不解地道。
孙传庭摇摇道:“报审时间一长,犯
家属就有运作的时间了。尤其是官员犯罪者,其为官多年,官场上总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层层上报的任何一个环节,他们都有机会打通关节,为犯官鸣冤叫屈,甚至是彻底翻案。别看他们现在签字画押,可一到重审之时,必定说自己是屈打成招;反咬一
、最后把审判者扳倒的案例,也是屡见不鲜。”
“那怎么办?”朱由检的眉毛都拧成了疙瘩,“难道咱们就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么?”
孙传庭也无奈地道:“臣身为朝廷命官,只能依律行事。而那些贪官官却比百姓拥有更多的关系和财力,可以利用律令和程序来保全自己。这也就是江湖上常议论的‘法只为百姓所设’了。”
退堂之后,朱由检还愁眉苦脸地坐在堂上想心事。他原以为可以将这几个贪官绳之以法,却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多的麻烦。早知如此,还不如让秦王卫出手,将这几块料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不过这么可是违法的,用违法的手段去维护正义,似乎有说不通啊。
可他转念又一想,法律是嘛的?法律就是维护公平正义的!如果起不到维护公平正义的作用,那些所谓的程序又有个狗蛋用?况且这《大明律》也根本算不上什么好法律,里面不合理的地方也多了去了,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过来之
,拿它那么当回事
嘛?
想到此处,朱由检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便手唤过壮班班庞建,对他耳语几句。
庞建是个老实,闻言顿时犯了难道:“尤师爷,这…这能使得么?”
“这是老爷的吩咐,你照做便是!”朱由检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
“好嘞!其实小早想这么
了!”庞建欢天喜地的匆匆离去。
却说刘玉明被逮,刘府上下早作一团。有些家丁和仆役怕受牵连,已经卷铺盖走
,真有大难临
各自飞的感觉。
大王氏倒还沉得住气,差了个较为忠心的家丁去县衙打探消息。得知刘玉明已经招供、现已收监的消息后,王氏先是痛哭一场,又将五姨太唤来臭骂了一顿,一个劲地埋怨他弟弟龙四害了老爷。那五姨太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剩下嘤嘤地哭泣。
“你个贱给我闭嘴,有多远滚多远!”王氏将五姨太撵走后,紧张地想了一想,马上唤来几个心腹家
,匆匆吩咐道:“老爷遭难,咱们得马上想办法营救。王三,你是我从娘家带来的老
了,办事最老成可靠。你马上去西安找大舅爷,他是西安府通判,正管着一府刑狱之事。从账房先支五千两银子一并送去,让大舅爷务必先将案子压下!”
“刘七,你是跟着老爷从老家河南汤来的,现在马上查府上的贵重物品,装车送回汤
去,再带上几位少爷和小姐!一定要快,慢了就来不及了!”
“赵四,你管着账房,把家中所有的银子都聚拢一下,那些放在外面吃利息的也马上收回来,都存放到老爷的外宅去!”
这几领命而去之后,王氏又对剩下的一
悄声道:“老马,你将老爷的那几房姨太太也都送出城去。那个五姨太,想办法弄死她!老爷坏事就坏在这个骚蹄子身上!这事别
办不了,只有你能行,这一千两宝丰号的银票你先拿去,事后还有好处!”
老马喜得眉开眼笑,刚接过银票,王三等又慌张地返了回来。王氏吓了一跳,作色道:“你们几个
才怎么搞的,老爷一出事,你们都麻了爪么?我不是都已经吩咐过了么,该
嘛
嘛去!”
“禀大,老爷他…殁了!”几
结结
地道。
“什么!”王氏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道,“你们不是晌午还在县衙见到老爷的么?他又没有受刑,怎么就会殁了?别是听错了吧!”
“错不了,都抬回来了!”
“嗷!”王氏惨嚎一声,跌跌撞撞地奔至前院,见院内站着十几名衙役,为首一却是年纪轻轻,一身文士打扮,正幸灾乐祸地望着自己。
而在地上停着一张担架,担架上盖着席。王氏扑过去掀开
席一看,见果然是丈夫刘玉明,不过此时已经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王氏嚎啕痛哭了一阵,突然抬起,怨毒地望着年轻
,咬牙切齿地道:“你就是那个尤师爷吧!老爷就算有罪,也得上报朝廷,你们怎么就这么狠,把老爷给害死了啊!”
“夫,话可不能
说哦。”冒充师爷的朱由检一本正经地道,“刘县丞可不是任何
害死的,他是死于意外!”
“什么意外?”王氏见刘玉明的尸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也诧异地问道。
“刘县丞方才对狱卒说想洗个脸,狱卒就给他打了盆清水。”朱由检忍着笑道,“结果一转眼的功夫,他就在脸盆里溺死了!换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