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怕是有些不尽不实吧？白子此来当真是只做一个送婚使？若果真如此，秦国未免大梁用于道，殊为不智啊。”
慎道闻言微微一笑，他和申不害、卫鞅虽非一派，却都属法家，听说卫鞅败于白栋之手，心中自然不服。秦齐相距数千里，往
寻不到白栋也就算了，如今鼎鼎大名的白子就在眼前，说什么也要勾连他去稷下学宫论辩一番才是，也让他知道法家并非无
。
“我若说此来是看上了齐国的盐粮，准备弄一些回我老秦，各位以为如何？”
白栋笑嘻嘻地望着诸，尤其是公子因齐。这位齐国储君没资格调动盐粮，不过齐国乃盐粮大国，国中早就允许盐粮私卖，据自己得到的消息，他有一位‘好朋友’是齐国第一美男子，也是有名的盐粮商，号称‘半临淄’，就是
古怪，除了公子因齐，从不与贵族士大夫
往，经常讥讽百家诸子都是空谈误国的小，墨家狷狂、儒家虚妄、法家严酷、道家惑世、兵家凶横......总之在他眼中，什么百家学说都是放
一般，只有金钱方是救国正途。
公子因齐目光游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没有回答白栋，慎道和申不害相视一眼，却是放声大笑，笑得连腰都弯下来了，就连孟夫子也在轻笑摇
，儒家虽重民生，可要说兴动启蒙之学、有教化天下大志的白子会是个囿于盐粮之徒，他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白子说笑了，心向善，为国为君者只需正确导引，则民心必正而钱粮必足，所以民为贵，社稷次之；我辈学家，当理根源而成枝茂，无本而逐末，岂是我辈当为？”孟珂微笑着反驳白栋，其实也不算是反驳，更多的是规劝。不忍看到这位才惊的白子‘误
歧途’。
“哈哈。孟夫子真是随时不忘宣扬你的学说啊？民心若是向善。还需要法律做甚？之初生，与禽兽无异，尚在
期，就知竞争，待得成，则争夺名利！一国尚且如此，何况一乎？可见心本恶，导引无用。必须以严法正之！夫子德行高远，却不要以为天下都如夫子，所以心向善之说，终是空谈！”
孟珂是对白栋说话，申不害却忍不住抢先反驳。百家争鸣，尤以儒法之争最烈，后世的秦始皇会焚书坑儒，其中就有儒法相争数百年、彼此互为仇雠的原因。
“申子所言有理，夫子终是空谈！”慎道跟着。
善恶的争论起自战国初期，因为孔子只说过‘亲亲之
’。却从未提及过的善恶；亲亲之不等于善，虎毒不食子。老虎也有亲亲之，你能说老虎是善麽？
当到了战国初期，法家渐渐成势，善恶就成了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因为这是法家立派的根本，若是本善、向善，那麽严刑酷法就没有建立的必要，只需要用儒家的手段引导就好；反之儒家就会失去立派根本，若是本恶、向恶，儒家仁义道德方面的引导教化就不足以改变，唯有严刑峻法方可。
善恶一天不辩论出个子丑寅卯来，儒法两家就难免会根基动摇，所以孟珂方一谈及向善，慎道和申不害就立即反对，倒是将白栋抛到了一旁。
白栋笑吟吟地望着诸不说话，这种老掉牙的辩论题目在后世的大学生辩论会上早就被辩论烂了，实在没什么新鲜，不过在这个时代却还算是一个崭新的辩题，看诸子的认真劲儿就知道了，可惜受时代所限，他们是谁也说服不了谁的。
“呵呵，白子久久不言，莫非是心中早有定论？还请指教。”
孟珂原来也是只老狐狸，压根儿就没搭理慎道和申不害，话题轻轻一转就将‘战火’引到了白栋这里；他应该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摸摸白栋的底，看这位号称无派的白子究竟是善论者，还是恶论者，会是同道学友，还是另类异学。听他这样问，慎道和申不害也自然望向了白栋。
“夫子好手段啊，栋说了自己无派，何苦如此设计我一个末学？”
“三行，必有我师，何来先进末学之分？”孟珂笑得很迷。
“也罢，既然夫子考我，栋就大胆了。栋以为夫子错了，若是向善，儒家尽多道德文章导引天下，何以又有犯科作
之徒，孔夫子又何必要诛杀少正卯，为何不去引导他的向善之心？难道那少正卯就不是一条生命了？”
“善！”
“大善！白子此是真见识，为我法家之言也！”
慎道和申不害听得眼睛发亮，顿时越看白栋越顺眼，白子原来是我法家同道。
“孟夫子所执不对，栋也不认为就是慎子和申子对了。恶说其实亦是大错，若是生而为恶，为何父母对子
有，子对父母有顺？不要以禽兽之说驳我，狼凶残不凶残？可幼狼却乖巧如狗，若是自小养育一样会亲近主，若非万物生向善，何以如此？”
“有趣，白子当真是有趣之啊！”这次是孟珂的眼睛亮了。
“白子，你这是何意？善也不是，恶也有错，你这......你究竟是哪家学派？”慎道和申不害同为当代学宗大家，却远远没有孟珂豁达，都是打
砂锅问到底的固执子。
“都有错，也都对。儒家法家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其实不过是碍于眼界，不知之有先天自然和后天世之分也！”
白栋微微一笑：“有先天自然之行，此为向善，如父母子亲亲之、幼狼对主友，若无先天向善，则无此结果；可慢慢会长大，后天就要世或为官、或为民，此时就有了攀比争竞、喻名喻利之为，为达目的，就会渐趋恶行。所以心向善，自然也；心向恶，世之变也！栋有八字总结为的‘自然属’和‘社会属’，三位以为然否？”
“自然属与社会属......”
孟珂沉吟良久，终于微微：“珂观白子所著《幼学丛林》，虽是启蒙浅学，却每每都有新鲜词语，也听世传曰，白子常开时代之先。今看来果然如此，这自然属和社会属总结的好，总结的！”
“那么白子以为的自然属与社会属又应以何者为先？不害以为，当以后者为先，毕竟你我为，皆非独立于世，如何能不天下之世？可见自然属之说，不过流于空谈也.......”
“此言差矣，珂以为当以自然属为先。盖为先天者也，若有道德教化，大可不为后天世玷污向善之心，斯时天下自可无法，正如上古之时，哪里来得法家，正是靠得贤帝教化，才有天下大治。”
“呵呵，孟夫子当真可笑至极！圣生而大盗起，此为至理，所谓尧舜者，不过以禅让之名盗取天下，真大盗也！”
“申子谬论！谬之至矣！”
孟珂面色一变，霍然起身，足足一米八五的身高极具压迫感。
真是疼啊......想不到自己这一番话竟然再次引发了儒法两派的争论，白栋顿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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