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毛峰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真东西,价格倒不是贵德离谱。她当时就想到要给卫文景送来,一直也没机会,正好趁这个机会表表孝心。
手里的密封罐一大开,淡淡的茶叶香气就浮在空气中,卫文景深深一嗅,顿觉心神俱清。匆匆盖上了盖子,把罐子握在手里,他忍不住叹息,“我这大半辈子操劳,到老了,还想不开,这次我是真看清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再也不管那些个烂事了,就好好地喝我们君丫头泡的茶,过悠哉的日子。”
他的自我嘲讽,让君影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知道,卫文景一把年纪了,也不过是想给儿子和孙子再添加些筹码,还在争权夺利。他这样说,或许还有些不甘落败,正想开口说话,被对面的杨开成用眼神制止了。他笑眯眯地把棋子放回盒子里,“都是一只脚踩在棺材里的人了还那么操心做什么,自己找乐子,过完后半辈子就行了。”
君影也头附和,“外婆最近在老年舞蹈队学习跳舞,可有精神了。干爷爷,你和舅爷爷下下棋,,养养花,钓钓鱼,别的少操心。”卫文景瞅着杨开成那张脸,半晌,憋出一句,“我还是去和大妹子学跳舞吧。”这一句把君影和杨开成都逗乐了,她笑得是前俯后仰的,一想到老爷子黑着脸蛋在那扭动身体,就受不了。杨开出哭笑不得,卫文景这算是在嫌弃他吗?这老小子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不知不觉,在卫家待了也半天了,君影见两位老人的情绪都不错,答应下过两天给卫文景泡茶后,她就离开了卫家。一出门,就被俞少维逮着了。他也是忙里偷闲,来约会佳人,马上就要开始军事考核,他要去个保密部队,这事还没跟君影说过,他要在封闭训练开始前,跟她通个气。
耳边听着俞少维略微低沉的嗓音,不是那种华丽清亮的的,但却让人觉得放心的声音,只不过这样的声音传递出的话并不是她所喜悦的。分别,她以为他去德国受训的那次分别后,不会再有这么久的分别了,可是现在,他告诉她,又得分别半年。他有他的理想,有他的抱负,可是她呢,她不重要吗?
她沉默许久,闷声开口,“你去德国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不用太过思念,因为你会回来。但是你走了以后,我才知道,心空荡荡的滋味不好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抵不过思念,我去买了一袋红豆,每天放一粒在罐子里,每天想一次你,放完548粒,你就能回来了,到时候就煮红豆汤给你喝。你真的回来时,我却把那些红豆全倒了,只有它们知道,我对你的思念有多深,有多痛。那些苦的豆子煮出来的汤也不会甜,我不想让你知道那些,可是这不代表我能承受一次又一次。”
俞少维也没想到君影的反应这么激烈,听着她细细地述说内心的情感,他的心就像被锤子一锤一锤砸中,疼痛不堪。他爱这个女人,未来的日子他都想和她一起,他也不想喝她分别,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可是他同时又肩负着俞家的使命。如今的局势越发难测,蒋泽光可不会让俞志远的暧昧态度继续下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虽然根基深,俞家也得防着蒋泽光的小动作,他能进入那个部队,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从被动到主动的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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拧着眉头吁出一口气,俞少维把这个哭得他心慌意乱的女人拥在自己的怀里,脸贴着她的头发摩挲,“小影……”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有个大锤子一下下的往他胸口上敲,每一下都带着些微的疼,不会让你痛死那种疼,可就让你浑身的不舒服,不自在。君影抽泣着,止都止不住,她也觉得奇怪,这情绪来得突然。
自从听到了蒋家父子的风光无限后,她的内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在这个时候,她希望的家里所有的人都不改变,都能保持原样,俞少维的再一次离开,让她内心的不安到达了极。不想幸福如流沙那般在指缝中溜走,她第一次想要紧紧地抓住他。话是说不出了,他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来阻止她的眼泪。瞪大了眼睛,唇上真实的触感,忽然觉得自己呼吸一紧,有瞬间的愕然,泪眼婆娑间,她沉迷在这个醉人的吻中。
从唇往上亲吻,俞少维一一地舔舐烫人的眼泪,手握住她的手,那是一只温暖柔腻的手,有女人特有的柔跟滑,更多的却是某种温暖,而他的手的粗糙带着老茧,宽厚结实,长年握枪上膛结的死皮,不滑腻不温柔不白皙,可却有能握住全天底下最重要东西的信念跟意志。男人是钢,他用钢铁的身躯去保护女人。女人是水,她用婀娜的体态去容纳男人。双手交缠间,她的心安定了。
他移开了唇,君影红着脸喘息着,嘴角也挂着甜蜜的笑容。他莞尔一笑,着她的鼻头,“哭哭笑笑。”她的脸更红了,跟红苹果似的,想着刚才自己的小矫情劲,都觉得不好意思,揉着红通通的眼睛,她反手握住他的大手,在他的手心里描绘着纹路,“你什么时候出发,我可以去送你吗?”说完就后悔了,这是秘密选拔,她怎么可能去送行。咬着嘴唇,懊恼地叹气,“就当我没说。”
俞少维俯下身子又在她沾染润泽的眼睛上吻了一下,“我有十天的假期,这些天我都是你的好不好,我不属于俞家,也不属于部队,就属于你一个人的。”君影嘟着嘴,似乎不太满意,又不想连这么时间都失去,瞬间又把嘟起的嘴收回来,嘴唇往上翘着,“那就先回家,我要做顿好菜给你吃,在去你特训前,把你养得壮壮的。”俞少维好笑地启动车子,她这是要养猪啊。
本来是两人的约会,结果一通电话,把两人召回了君家。君影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赶回家去,就看到卫文景和杨开成坐在沙发上,和阎惜云一起在看老照片。卫文景很兴奋地催促君影,“君丫头,我们饿了,你外婆说你做的菜可好吃了,快去做吧。”君影哭笑不得地脱下外套,挽上袖子,走进了厨房。
俞少维的眼神一直跟着她进了厨房,他多想跟她一块进去,可阎惜云把他叫住了,“少维,你过来坐啊。”他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慢吞吞地走到沙发边,正想打声招呼,被卫文景的一声冷哼给搞得摸不着头脑。他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性格火爆的老爷子了,卫家和俞家也是一向都井水不犯河水,他是生哪门子气啊。卫文景酸了吧唧地嘟囔,“这才好了多久啊,就老是黏糊在一块,难怪都不来看我了,就是个没良心的小丫头。”这话虽是责怪君影,却是指桑骂槐,在那说给俞少维听呢。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最好就是保持沉默,装傻充愣,别去搭腔,俞少维盯着阎惜云手里的相册,认真地看着,“姥姥,这是您年轻的时候吧,您可真漂亮。”顾左右而言他,是他的拿手好戏。卫文景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悻悻然地闭嘴喝茶。还没等开饭,又来了两个蹭饭的,周语琴和李如萱也来了。干脆就把储物间里的大圆桌搬出来,擦干净,放在小方桌上,铺上了桌布,放上碗筷,招呼大家上桌。
这么一大群人,要准备的菜可不少。君影先把之前就煮好的白煮肉拿出来切成薄片,到时蘸酱油蒜泥吃,又把芝麻酱调稀拌上野菜,做了蓑衣黄瓜,木樨枣儿,冷菜就齐活了。做上清蒸甲鱼、炒芙蓉**片儿、烧鸭丝炒蜇皮、黑椒汁烤牛排、糟煨茭白、蟹粉溜黄菜这些热菜,加上拔丝山药,炸假羊尾儿两道甜菜,给老人们做了粉蒸肉和翠玉豆腐羹,给女人们做了一道药膳,红枣淮山炖乌**补气补血。一大桌子菜全被消灭个精光,大家都吃得油光满面的、肚胀腹圆的,坐等着喝君影泡的茶消食呢。
趁着姚思佳和李如萱去洗碗,君影上楼洗了个澡,穿上一身白底蓝纹的旗袍,就和青花瓷似的,简约之中带有高贵之气。今日倒是没有表演茶艺,而是讲起了《茶疏》对茶产地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