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慢里的人沉吟了一下，又道：“上次见你，你又岂知我有没有先经过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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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药儿肯定地摇首：“易容只可以假以乱真，但决不可能假以作真。”他当初替哥舒天治过病，当然是在距离极近的情形下诊治。以赖药儿的眼力，如果那哥舒天化妆易容。他没有理由会瞧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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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慢里的人沉寂了半晌，终于道：“你错了，我就是哥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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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药儿冷笑道：“难道我救活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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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馒里的居然道：“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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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药儿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为这无聊的话题辩下去。便道：“如果你是哥舒天，我要向你讨一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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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舒天道：“原来你既不是来医人，也不是来见人，而是来讨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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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药儿冷冷地道：“我决不会再替‘天欲宫’的人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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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舒天道：“好，你讨的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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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药儿道：“这里院前普贤菩萨神像旁第五台花盆所植的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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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馒里的人似是一怔，良久才道：“燃脂头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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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药儿答：“燃脂头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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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夜来趁这个机会据赖药儿所示望去，只见那儿果真有一株奇异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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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株小树，当然是种在上里，可是乍见之下，会以为这株“燃脂头陀”是在水里一样，因为它没有叶子，只有红色的茎须，像珊瑚树一般以各种形态散开，而这植物竟是稍为蠕动的，给人有一种在水波上飘浮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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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株小树，剔透玲珑、紫红可爱，让人看了第一眼想看第二眼，看完第二眼便想看第三眼，看完第三眼又想看第四眼，如此一路看下去，直至入迷废寝忘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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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仔细看去，这小树的红还分千百种，从浅至深，又由深到浅，浅得淡淡一抹，像雪结在杨花蕊上，深的似深到海里的余晖。红得近黑，有些红色，竟似血管一样，细飞花动，妙的是上面绽放三至五朵似有若无的金花，不细瞧只以为几星火，不知道是闪动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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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夜来知道这花是这棵小树的精华所在，就像蜡烛不能抽出了灯蕊，不过，灯火熄了可重燃，这“火花”灭了，这世间惟一为人所知的“燃脂头陀”，可失去效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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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布慢后那好听的声音微微有些咤异地道：“你别的都不要。光要‘燃脂头陀’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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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药儿道：“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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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舒天问：”治谁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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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药儿哼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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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慢后又寂然无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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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隐约传来残风残雪和叱咤呼喝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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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布慢里的人又道：“我要是不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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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药儿本想答话，可是嫣夜来己倏地探出，掠向“燃脂头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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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想撷下这颗小树，让赖药儿可以把“七大恨”找全，她就虽死无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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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子哺一动，布馒里摹伸出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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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手的五指，尖细得像一支无暇的白玉笋，笋尖五凤仙花计的艳红，手掌白得像腊月的雪，而掌心的啡红比春未夏初的落瓣还令人心动。皓皓王腕何等纤秀，腕上缠了三个锷子，一个翠玉。一个靛蓝，一个闪金。这手腕尽头是金丝织成的边，衬着翠绿欲滴的小袖，美得像梦里一个不出现的女子，招招手就令人害怕梦醒后再也见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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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手自布幔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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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有一只锷子。离腕而去，破空飞出，袭向嫣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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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夜来正在专注发掘红色的小树：燃脂头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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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专心地为赖药儿乎摘这棵小树，就像一个多情女子，为心爱情郎一句赞美而专心画眉，一个善舞的女子为知心舞过生舞过死舞过了舞姿的极限，一个操琴女子为知音弹断了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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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脂头陀”的火花不但不熄灭。反而更珍珠可喜，看来如果不是一棵小树而真的是一位头陀。也是一位至为多情的头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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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锷破空而至，嫣夜来根本没有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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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忘了自己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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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注意到、也避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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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小剔巧的一臼翠王锷子，角度与速度都不容人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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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赖药儿白发振起，衣袖舒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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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袖迎空罩住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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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玉手一招，“波”地一响，翠锷破蓝袖而出，口落在皓腕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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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玉、蓝石、金锷互击，在纤纤手腕上发出极清脆的“叮”地一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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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她比手腕上的轻响更清脆地道：“好一双怀袖收容的水云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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