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Cl204vBJqbSTCnrlXwnj).
那汉子一也不以为忤，好像早已听说了、成习惯了，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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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来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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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万岁爷才不会真的对我有情……他真的会吗……？”李师师又悠悠幽幽游游优优的一叹，喟息道，“……就算他真的要纳我入宫，我这也是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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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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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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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过吗？那是难得之荣宠，机会难逢，人家千求万祈尚未可遇呢！给你巴望着了，却怎可不把握，轻轻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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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自己得要自量、自度、有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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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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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为什么对我尚有可留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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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荒淫皇帝，你是个美丽女子，他好色，自然便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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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的是三宫六院，七千粉黛，他还是老来找我，还自皇宫暗修潜道，为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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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汉子调笑道：“因为你醉倚郎肩、兰汤昼沐、枕边娇笑、眼色偷传、拈弹打莺、微含醋意，种种颜色，无一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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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老含醋意！”李师师笑着啐骂他，“老不正经的！他喜欢来宠幸我，是因为我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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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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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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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你指的是他的妃子、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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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是随传随到，对他天天苦候；我是闭门阁中坐，让他找我，她们是宫里的，我是野外的。若比礼仪教养，哪还容得下我李师师？就论花容月貌，比我师师姣好者，必有的是。我到宫里跟她们比，一比，就下去了。我若坐镇这儿，李师师还是京华青楼红颜花魁榜上占一席之位今未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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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止如此，师师确是京城红粉第一艳。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别忘了，一旦入宫，有一日，说不定你成了正宫娘娘，那时……嘿嘿，恐怕你还不识得孙某人这白丁闲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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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讨人厌，嫉不出口话变酸！我可自量自衡得一清二楚的，就凭我的出身，能人妃子之列已属妄想，多能晋为宫娥，还能图个什么出息？不如窝在这儿，师师我还是个红角头。皇帝万岁爷真要召我入宫，我胆小，还真不敢去呢！”
摘自：(p0gV02M5RhOcwv5FzNMj).
“哈哈……没想到艳绝京都、胆色双全的白牡丹，还是生惧在入宫这一环节上！师师是从市井青楼门上来的，还怕那些未经世故的宫鬟殿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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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公子，话不是那么说。在朝中呼风唤雨的，一旦流落乡井，确未必轮得到他们咤叱。可是在乡里翻雨覆云的，一旦人了庙堂，也不到他们话事。正可谓各有各的朝律俗规，以我这等出身跟备有背影靠山的妃嫔争风，只怕也一样落得个惨淡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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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师师又郁郁一叹，泪光映上眼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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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的，我都只是个苦命女子，出不了阵仗，上不得殿堂，只供人狎弄调笑，私心底苦不堪言，惟勘破关头，独对红妆，空洒度日，残烛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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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伊竟潸然垂泪，口占一阙吟且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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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尽罗中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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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汉子听了，似也坐立不安，终于踱到步来，忽然抬头，脸色好白，眼色好厉，猛向窗外一瞥，双目如电，几与戚少商目光对触，打了个星火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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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汉子脸尖颜白，双眉如剑，唇薄如纸，神情傲岸，志气迫人，轩昂缴奇，自有一股过人气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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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忽听阁中房门急响，有老嬷嬷急促语音一叠声低喊急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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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师，师师，万岁爷来了，道君皇帝来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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