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鄙夷,一览无遗的显现在脸上。
她又失去了爱情。
她带着满满的伤痕回到家,试图从那被她称做「父母」的家人身上寻求慰藉,哪怕只有一,一也行。
只要给她一光亮,她就可以带着这残破不堪的心继续活下去。
怎知迎来的,是私自贩卖毒品的弟弟将罪名全推给她的下场。
她早已有偷窃、卖春的前科,警察自然会相信他那表面上是学校模范生,私底下却不知在干什麽肮脏事的弟弟。
她被自己的家人亲手送进牢里。
她独自一人蹲坐在黑暗的笼牢中。
泪早已流乾、心早已痛到麻木。
那早已不是她的家,不对,她从来就没有家。
既然会痛,不如放下吧;放下所有情感、放下所有信任。
不要再去爱,不要再去相信。
无心,亦无痛。
她彻底与他们划清界线,她不再回家。
什麽都,无所谓。
她靠经营红灯区、赌场赚大钱,可内心的空虚却丢也丢不掉。
她仰头靠在沙发上,只吐出一个字:「累。」
沉默几秒後,薄唇轻启:「……老何给你多少?」
她连动都不动,问着早已拿枪指在她太阳穴的人。
汪依依,一个和她从小一起在妓女户长大的女子。
她眼里露出惊讶,「五千万,……为什麽知道?」
「能不知道吗?」五千万,原来她的命如此值钱。
在结婚当天,她所有的一切都曝光後,她便明白,出卖她的人是谁。
因为唯一知道她所有事情的人,只有汪依依。
「是吗,」她勾起一抹笑,「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却没有把我给处理掉吗。」
「嗯。」
「为什麽!?」她扣下击锤,原本美丽的脸孔此刻显的扭曲无比。
「没什麽,只是……累了。」
听见这番话,汪依依无法自拔的大笑:「累了?哈哈哈!你凭什麽累?你知道吗,我忌妒你!忌妒你所有的一切,有钱、又有男人要娶你,为什麽我会什麽都没有,我究竟哪不如你!?」
「…哪里不如我?」她眉微微一挑,毫不留情的说了句:「因为你太笨。」
「你说什麽!?」
「你只会傻傻的去相信表面上说着好听话,实际上根本就是在利用你的人,你太笨,自以为是的认为你能改变他们,最後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番话,看来是说给汪依依听,但又有多少,是想说给自己听的?
「闭嘴、闭嘴!」怒不可遏的汪依依,毫不留情的按下板机。
『碰!』的一声。
她终於,解脱了。
从痛苦、绝望、空虚、寂寞,还有背叛中。
永远解脱。
☆、第五章 活下去
「咳咳、咳……」一下取回三世记忆的凌紫鸢,加上皇甫芊芊、噢不,正确来说,白芊芊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名字,四种记忆窜进脑中,足以让她头痛欲裂。
其实方才在水中挣扎的她,本想就这麽去了。
但某段记忆,却唤醒她的求生意志。
那是一段,很重要、很重要的回忆。
如果继续留在此地,必定会被後方追来的人给捉住。
即使她不再是白芊芊,但现在有了想做的事,那她就不能死。
说也奇怪,虽然取回自己的记忆,可体内却有种说也说不上来的痛苦恨意、还有伤心的绝望。
她很清楚,这种心情不是她的,难道、是白芊芊的?
被背叛对她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自然不会将这芝麻绿豆大的事放在心里。
「大姊,先别难过啊,逃命要紧。」
奇妙的是,才说完,那奇异的感觉竟消失不见。
奇了个怪,真的有效?也好,至少能专注。
从那麽高的山崖跌下山谷,身上一堆骨头不断也严重骨折。
不仅全身发疼,甚至连移动都办不到。
唯一勉强能使力的,只剩下巴和肩膀。
把头轻轻仰起,接着下巴磕在地板上,用着惊人意志力,将破烂不堪的身子一一缓缓向前移动,她明白,只要前进,哪怕只有一厘米,安全也多一分。
任凭路面擦破身上的衣裙;丝毫不理会早已鲜血潺潺的身躯、下巴,她硬是狼狈不堪的爬行着。
不知道爬多久、流多少血,才听见有一抹悠扬的琴声丛林子里传出。
她奋力的往声音来源爬去,又过去一段时间,她总算是看见琴声的主人。
林中坐着一名女子,身穿白色素衣、留至腰间的黑发随风飘荡着,梳着一头垂鬟分肖髻,眉目如画、肤若凝脂、唇红齿白,生得一副沉鱼落雁之貌;抚在琴上的十指纤细而修长,素雅如仙。
女子早已察觉到有人的气息,但她按兵不动,想看看来者何人,敢打扰她抚琴的好兴致。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对方上前,抬头一瞧,只见满身都是血的凌紫鸢,拖着一副满是鲜血的身躯缓缓朝着自己爬来。
她彷佛用尽毕生最大的力气,从口吐鲜血的嘴里说出那麽一句话。
「请……让我…活下去…。」
接着所有意识便被黑暗完全吞没。
时间是一个让人赫然想起时,再回首,许多记忆在那瞬间便会成回忆的、残酷的东西。
从凌紫鸢坠下悬崖後,转眼已过七年。
当时的林子里,今日依旧传出悠扬的琴声。
坐在里面的人儿,如玉般白皙的双指在琴上轻巧的舞动着。
女子身穿红衣长袍,留有一头长至腰下的黑色长发,散乱的发丝随意披在肩上,更衬出两者的强烈对比。
而她,心型脸上的淡眉如秋水、妩媚的丹凤眼里有的是专注、小巧精致的鼻下是张似笑非笑,如樱般粉嫩的嘴唇,整张脸虽称不上绝对的倾国倾城,可她的艳、丽,加上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足够让人深深沉醉其中。
无法用倾国倾城来形容,原因在於她的脸上,有一条约十二公分的水平刀疤,那疤从左颊、经至鼻梁直达右颊,要再长一些,简直像是把她的脸给分成上下两半似的。
疤痕透出淡淡的粉色,看来应是好段时间的旧伤。
就在女子落下最後一个琴音後,一名白衣女子踩着优美的步伐,从远处慢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