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道:“听得妈妈说:‘为王姐夫中了,恐怕他到京来报仇,今
发愿,合家
从良。’”玉姐说:“是真是假?”丫说:“当真哩!昨
沈姐夫都辞去了。
如今再不接客了。”玉姐说:“既如此,你对妈妈说,我也要去烧香。”老鸨说:
“三姐,你要去,快梳洗,我唤轿儿抬你。”玉姐梳妆打扮,同老鸨出的门来。
正见四个,抬着一空轿。老鸨便问:“此轿是雇的?”这
说:“正是。”
老鸨说:“这里到岳庙要多少雇价?”那说:“抬去抬来,要一钱银子。”老
鸨说:“只是五分。”那说:“这个事小,请老
家上轿。”老鸨说:“不是
我坐,是我儿要坐。”玉姐上轿,那二
抬着,不往东岳庙去,径往西门去了。
走有数里,到了上高转折去处,玉姐回,看见沈洪在后骑着个骡子。玉姐大叫
一声:“<么>!想是亡八、鸨子盗卖我了!”玉姐大骂:“你这些贼狗
,抬我
往那里去?”沈洪说:“往那里去?我为你去了二千两银子,买你往山西家去。”
玉姐在轿中号啕大哭,骂声不绝。那轿夫抬了飞也似走。行了一,天色已晚。
沈洪寻了一座店房,排合卺美酒,指望房欢乐。谁知玉姐题着便骂,触着便打。
沈洪见店中多,恐怕出丑,想道:“瓮中之鳖,不怕他走了,权耐几
,到我
家中,何愁不从。”于是反将好话奉承,并不去犯他。玉姐终啼哭,自不必说。
却说公子一到北京,将行李上店,自己带两个家,就往王银匠家,探问玉
堂春消息。王匠请公子坐下:“有见成酒,且吃三杯接风,慢慢告诉。”王匠就
拿酒来斟上。三官不好推辞,连饮了三杯。又问:“玉姐敢不知我来?”王匠叫:
“三叔开怀,再饮三杯!”三官说:“勾了,不吃了。”王匠说:“三叔久别,
多饮几杯,不要太谦。”公子又饮了几杯,问:“这几曾见玉姐不曾?”王匠
又叫:“三叔且莫问此事,再吃三杯。”公子心疑,站起说:“有甚或长或短,
说个明白,休闷死我也!”王匠只是劝酒。
却说金哥在门首经过,知道公子在内,进来磕叫喜。三官问金哥:“你三
婶近何如?”金哥年幼多嘴说:“卖了。”三官急问说:“卖了谁?”王匠瞅
了金哥一眼,金哥缩了。公子坚执盘问,二
瞒不过,说:“三婶卖了。”公
子问:“几时卖了?”王匠说:“有一个月了。”公子听说,一撞在尘埃,二
忙扶起来。公子问金哥:“卖到那里去了?”金哥说:“卖与山西客
沈洪去
了。”三官说:“你那三婶就怎么肯去?”金哥叙出:“鸨儿假意从良,杀猪宰
羊上岳庙,哄三婶同去烧香,私与沈洪约定,雇下轿子抬去,不知下落。”公子
说:“亡八盗卖我玉堂春,我与他算帐!”那时叫金哥跟着,带领家,径到本
司院里,进的院门,亡八眼快,跑去躲了。公子问众丫:“你家玉姐何在?”
无敢应。公子发怒,房中寻见老鸨,一把揪住,叫家
打。金哥劝住。公子
就走在百花楼上,看见锦帐罗帏,越加怒恼。把箱笼尽行打碎,气得痴呆了。问:
“丫,你姐姐嫁那家去?可老实说,饶你打。”丫
说:“去烧香,不知道就
偷卖了他。”公子满眼落泪,说:“冤家,不知是正妻,是偏妾?”丫说:
“他家里自有老婆。”公子听说,心中大怒,恨骂亡八、不仁不义!丫
说:
“他今嫁别
去了,还疼他怎的?”公子满眼流泪。
正说间,忽报朋友来访。金哥劝:“三叔休恼,三婶一时不在了,你纵然哭
他,他也不知道。今有许多相公在店中相访,闻公子在院中,都要来。”公子听
说,恐怕朋友笑话,即便起身回店。公子心中气闷,无心应举,意欲束装回家。
朋友闻知,都来劝说:“顺卿兄,功名是大事,表子是末节,那里有为表子而不
去求功名之理?”公子说:“列位不知,我奋志勤学,皆为玉堂春的言语激我。
冤家为我受了千辛万苦,我怎肯轻舍?”众叫:“顺卿兄,你倘联捷,幸在彼
地,见之何难?你若回家,忧虑成病,父母悬心,朋友笑耻,你有何益?”三官
自思言之最当,倘或侥幸,得到山西,平生愿足矣,数言劝醒公子。会试期已
到,公子进了三场,果中金榜二甲第八名,刑部观政。三个月,选了真定府理刑
官。即遣轿马迎请父母兄嫂。父母不来,回书说:“教他做官勤慎公廉,念你年
长示娶,已聘刘都堂之,不
送至任所成亲。”公子一心只想玉堂春,全不以
聘娶为喜。正是:
已将路柳为连理,翻把家作野鸳。
且说沈洪之妻皮氏,也有几分颜色,虽然三十馀岁,比二八少年,也还风骚。
平昔间嫌老公粗蠢,不会风流,又出外多,在家
少,皮氏色
太重,打熬不
过。间壁有个监生,姓赵名昂,自幼惯走花柳场中,为风月。近
丧偶,虽然
是纳粟相公,家道已在消乏一边。一,皮氏在后园看花,偶然撞见赵昂,彼此
有心,都看上了。赵昂访知巷做歇家的王婆,在沈家走动识熟,且是利
,善
于做媒说合。乃将白银二十两,贿赂王婆,央他通脚。皮氏平昔间不良的气,
已有在王婆肚里;况且今你贪我
,一说一上,幽期密约,一墙之隔,梯上梯
下,做就了一不明不白的事。赵昂一者贪皮氏之色,二者要骗他钱财。枕席之
间,竭力奉承。皮氏心赵昂,但是开
,无有不从,恨不得连家当都津贴了他。
不上一年,倾囊倒箧,骗得一空。初时只推事故,暂时挪借;借去后,分毫不还。
皮氏只愁老公回来盘问时,无言回答。一夜与赵昂商议,欲要跟赵昂逃走他方。
赵昂道:“我又不是赤脚汉,如何走得?便走了,也不免吃官司。只除暗地谋杀
了沈洪,做个长久夫妻,岂不尽美。”皮氏不语。
却说赵昂有心打听沈洪的消息,晓得他讨了院玉堂春一路回来,即忙报与
皮氏知道,故意将言语触恼皮氏。皮氏怨恨不绝于声,问:“如今怎么样对付他
说好?”赵昂道:“一进门时,你便数他不是,与他寻闹,叫他领着娼根另住,
那时凭你安排了。我央王婆赎得些砒霜在此,觑便放在食器内,把与他两个吃。
等他双死也罢,单死也罢!”皮氏说:“他好吃的是辣面。”赵昂说:“辣面内
正好下药。”两圈套已定,只等沈洪
来。
不一,沈洪到了故乡,叫仆
和玉姐暂停门外。自己先进门,与皮氏相见,
满脸陪笑说:“大姐休怪,我如今做了一件事。”皮氏说:“你莫不是娶了个小
老婆?”沈洪说:“是了。”皮氏大怒,说:“为妻的整年月在家守活孤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