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收拾掉桌上的杂物,把箱子放在上面,然後拉着於念一起坐下。
“那个晚上,我被人跟踪,是你拉着我,一直跑到了你的宿舍。”庄纯低着头,轻声说。
“我不小心摔到了腿,跑不动,你把我背上来,还骂我太沈。”
庄纯苦笑:“那会儿,我在叛逆期,跟爸妈闹别扭,故意吃成了个小胖子。”
“然後,你带我回宿舍,给我煮了一碗泡面,包扎了伤口,还收留我睡了一晚,就在那儿。”
庄纯指了指对面的床铺。
“你都不肯给我一床被子,让我睡光床板。更可恶的是,我给你道谢,你居然……”
庄纯忽然红了脸,不肯说下去。
下面不用他再说,於念也已然逐渐记起。
他以为自己早就完全忘记了,没想到,当这段记忆复苏,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住一切,一丝一毫,也没有忘记。
那个小胖子,在他提出过分的要求後,手足无措地呆立在那里,一双无辜的眼睛水盈盈的,粉白面团一样的面孔羞得通红。
他那时候,是带着恶作剧的心态去作弄这个小胖子的。
他平素不太爱与同学交往,才刚学习了指检一课,一直苦於找不到试验对象,有这麽个看起来就老实可欺的小孩撞到自己手里,不好好利用一番不是太可惜了吗?
於是,於念戏谑地摸着下巴,对一脸诚意地向自己道谢的小胖子说:“要谢我,不如帮我一个忙好吗?”
小胖子一戒心也无,高兴地说:“只要你说,我都办到!”
於念微笑着摇摇手指:“那……不许反悔哦。”
小胖子头:“我说话算数的!”
於念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个猥琐的笑容:“脱裤子,趴在床上。”
话音一落,一直笑得跟福娃一样的小胖子,震惊了。
他肯定以为,自己遇到了变态。
小胖子惊恐地抓着裤子,一脸委屈,磕磕巴巴地哀求:“能不能换一个要求?”
於念冷冷笑道:“不是不反悔吗?既然你不乐意,快滚,我还不乐意理你呢。”
一瞬间,小胖子的眼眶就红了,雪白的虎牙咬着下唇,挣扎了许久,才闭着眼,解开腰带。
作为医科生,於念对人体并不陌生。
各种图纸,模型,标本,同学们示范时的裸体,还有“科教片”中的男男女女,他见的太多太多。
但这个小胖子屈辱地脱下裤子的一瞬间,他居然看呆了。
他的身体并不完美,甚至因为太胖,小腹积攒了一小圈游泳圈。
脂肪充足,他的皮肤也显得格外白皙光滑,丰腴的大腿间是乌黑发亮的茂密毛丛,毛丛中,发育良好的yīn茎静静地卧着,乖巧得如他的主人,一动不动地呈现浅浅的肉粉色。
“唔,皮肤白的人,色素沈淀也少。”於念心中默默说。
不知怎麽的,他的声音也有颤抖,於念不敢再看,手指转个圈,命令道:“你去趴下。”
小胖子难堪地垂着头,拳头握得紧紧的。
於念见他这个可怜样,心底一软,也有後悔,可他到底是要面子的人,都到这个地步了,自然不能半路收手。
他良心发作,拍了拍自己的狗窝,柔声道:“来趴在我这里,放心,我不会对你怎麽样……”
於念努力寻觅着适合的字眼,安慰他:“我是学医的,想练习……你配合我一下,一下就好。”
在他以为小胖子会扑过来揍他一拳时,小胖子腾腾地走过来,豪放地往床上一趴,滚圆多肉的屁股便赤裸裸地呈现在於念眼前。
在於念惊呆时,小胖子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手臂间闷闷地传出来。
“你,你快……”说着说着,小胖子哽咽了。
於念大窘。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把心一横,从方才用过的医用箱中拿出一小瓶白凡士林,戴上橡胶手套。
柔软绵滑的臀肉在手掌下微微颤抖。
五年前的记忆,与五年之後微妙地重叠。
一样的人,一样的姿势,只是场景不同。
人是,物非。
於念睁开眼,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的庄纯。
那双水灵灵的眼睛,还跟当年一样,一闪一闪的。
看起来是那样的单纯无辜,可……这些时日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无一不是环环相扣,让自己不得不跌进他设置的圈套,然後一网打尽。
於念怎麽会轻信,这个人会如他的眼神那样天真!
他身体一晃,几乎从椅子上跌倒。
当年犯下的罪孽,如今是要全数还回来了吗?
庄纯连忙扶住他,一脸关切地问到:“大夫,你没事吧?”
於念强扯出一丝苦笑,冷淡地推开他的手,道:“你是回来,报复我的吗?”
庄纯眨眨眼,抓住他的手臂,往自己怀里带。
於念捂住脸,无力地说:“你已经达到目的了,为什麽还不滚。”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庄纯掰开他的手,凑在他胸前,毛绒绒的脑袋倚在於念的颈间。
“我……我只是想,只是想跟你说,我很想你。”
他失去了一贯的自制力,前言不搭後语地解释:“後来我就被爸妈带去美国了,我想过找你,可……他们都说联系不到你。”
於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庄纯纠结地缠着手指:“我偷偷回去过,但是,我看到你跟一个男生在自习室里接吻……我……我就又回去了,我没胆子找你。”
庄纯自嘲地咬着嘴唇:“好不容易毕业,我回来找你,但是你已经不认得我了!”
他控诉一般扬起头,不甘愿地抓住於念的肩膀晃动。
“你怎麽能把我忘了!你怎麽能对我做那种事!我怎麽能忍得住!”
“所以……你就趁机把我上了?”
於念无语地看着满腹委屈的庄纯。
“没错,我要惩罚你,我想了你那麽久,你却把我忘得一干二净,还想调戏我。”
庄纯理直气壮地说。
於念头疼地扶额。
“你是真纯,还是真蠢……”
“总之都是你的不对,你都把我掰弯了,你要负责。”
庄纯振振有词:“你让我受了五年的相思之苦,我上你一次还远远不能补偿我的精神损失。”
“哪有这样补偿的!”於念拍案而起:“你别太欺人太甚!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但其他都是你自作多情,自作自受,关我什麽事,凭什麽找我补偿?!”
庄纯闻言,黯然失落地垂下脑袋。
他这个模样,最能勾起人的同情心,於念本就有愧疚,又有心软的迹象,他连忙掐了自己一把,把那些圣母念头都驱逐到一边,硬起心肠道:“我……为年少时的错误为你道歉。现在,你也明白我的心思了,这一回的事,我不跟你计较,就当……是补偿你,以後我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井水不犯河水。”
他说完,忽然觉得手背上有温热的水滴。
原来,庄纯哭了。
他顿时慌了手脚。
原本想抽回来的手,也不得不放回去,被庄纯当成手帕擦泪。
青年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更像在敲击他的心田,无端地荡起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