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浮沉（五
一场剑拔弩张的危机在半个时辰之内化于无形，速度之快，不仅令博望营的喽啰们摸不到
脑，就连向来对自家教无比信任的茗洲营将士，也都一个个大眼瞪小眼。龙腾小说 Ltxsfb.com
王德仁走了，被教几句话给走了！仗不打了，非但不打，连退回给教的礼物，王德仁那厮也厚着脸皮又收了回去。非但把礼物收了回去，临走前王德仁还慷慨了一次，主动留下了二十匹战马。非但慷慨，并且恭敬有加，仿佛程明振昨夜帮了博望山大忙一般！
奇怪了，奇怪了，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茗洲营上下看得稀里糊涂，谁也不知道王德仁今天吃醋了什么药？更为糊涂的是那些本来属于王德仁麾下，昨夜犯了错又畏罪托庇于茗洲营的大小喽啰们。当他们看到追兵的时候，本以为自家的小命定然难保了。谁料王德仁非但没有上前跟程名振讨要，甚至连他们这些叛逃者的归属问都没问。仿佛他们从来在博望山大营没存在过，走了也就走了，如同
尖朝露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种被
忽略的感觉令很不舒服，虽然引得王大当家的关注，未必是什么好事，并且可能给大家带来更多的危险。望着曾经的袍泽们远去的背影，大伙想追不敢追，想喊不敢喊，一时间犹如迷失了回家道路的孩子般，忧伤而孤独。
如果换做平时，程名振肯定已经发现了喽啰们的
绪波动，并会采取各种办法安抚。可今天他的心好像也不太好。自从送走了王德仁后便低不语，吃饭的时候也是有一
没一，食不知味。
王二毛见好朋友绪不高，笑着走过来，递给他一根刚烤熟的
，笑着问道：“怎么了？后悔没杀王德仁那厮了？昨夜如果杀了他，咱们想必也难以脱身！”
“不是！”程名振苦笑着摇了摇，接过，恶狠狠地咬了一大。“我在想王德仁在酒桌上曾经起的几个消息。李渊借了突厥的兵，刘武周和薛举两也接受了阿史那家族的封号！”
“争天下么？几曾想过手段？!”想了想，也跟着摇叹气。“宁可我负天下，不叫天下负我。古往今来，大英雄大豪杰不是都如此么？”
程名振没接茬，只是一味地苦笑着叹气。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提起李渊等借突厥势力南下的消息，他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也许是幼时被父亲抱在怀中，对着大隋府兵战旗所打下的烙印吧。即便做了强盗，骨子里他还认为自己是隋。虽然当年灌输他这一概念的父亲此时十有**已经死在背面长城的某座烽火台上。
“你慢慢吃，我去看看那些新
伙的弟兄！”王二毛见自己开解不了程名振，索
不再啰嗦。生中想不明白的事很多呢，哪有事事都顺心的。忍一忍，也就算了。
子还得继续，怎么也没法跟命运斗。
博望山下来的喽啰们在昨夜已经见识过王二毛的勇悍，此刻看到他笑呵呵地向自己走来，赶紧将手中饭碗放下，起身施礼。
“麻利的吃饭，吃完了饭好继续赶路，从这儿道茗洲还好远呢。不抓紧时间，身上的粮肯定不够吃！”王二毛摆摆手，大声动员。
众喽啰没想到他过来就是这样一句话，楞了楞，无所适从。王二毛又咧着嘴
笑了笑，将声音提高了几分道：“吃饭，吃饭。别愣着，免得凉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完了饭，如果谁想回博望山，尽管收拾家什离开。不想回博望山的，到了平恩，每分三十亩地，踏踏实实过子去！”
他所在的邯郸县今年刚刚开始屯田，粮食和劳动力缺都十分巨大。如今打通了从黎阳仓向北运送粮食的通道，眼前的困难就解决了一半。因此，剩下一半劳动力的问题就摆在了桌面上。
归附者们不知道王二毛打的是把他们拐带回家当农民的主意，听到有三十亩地好分，对博望营的仅剩一儿留恋登时消散。围拢上前，壮着胆子问道：“王将军话可做得真？即便我们这些新来之，也能分到三十亩地么？”
“新来的就不是了？”王二毛笑呵呵地反问，“你们可以打听打听，在我们茗洲营这疙瘩，即便是叫花子千里迢迢地跑来了，只要他到衙门挂个号，也能分到一块土地。当然了，这三十亩不尽是方便上水的好田。有用的和没用的，待遇绝对不能一样！”
众喽啰听罢，心中的热更高，围着王二毛，继续问道：“那什么样的才算有用，什么样的算没用呢？王将军能不能给我们道道！“
“像你这样，能会道，还有几分胆气的，就叫有用！”王二毛指着距离自己最近，一直带问话的一名喽啰，笑着打趣。“如果平时三棍子敲不出一个响
来，贼打到家门了还不知道反抗，这样的就是没用。不是老子看不上他，你就是给他块金砖，转也得被别抢去！”
“哈哈，嘿嘿！”喽啰们哄堂大笑，心中的紧张与不安渐渐退却。敢上山当土匪的，当然都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儿。有足够理由享受三十亩好田的待遇。但也有厌倦了土里刨食的子，分开群上前，大着胆子问道：“如果我们跟着程大，或者跟着将军您呢？你收不收我们！能不能多分几亩地？”
“那，可得另了！”王二毛轻轻摇。“眼下程大和我都是文官。身边不需要太多兵卒”
“大，大，，文官！”众喽啰瞪大眼睛，谁也不肯相信王二毛的是事实。老天，有这样的文官么？昨夜往山下冲的时候，姓程的和姓王的两个一个当先一个断后，手中的刀滴滴答答往下淌血。如果窦家军的文官都这模样，那武将还不个个都得是阎王爷殿前的牛马面！
“我现在是邯郸县令。”王二毛知道大伙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的辞，指着自己的鼻子解释。伸手又一指远处坐在石上沉思的程名振，“他，你们中的程大当家，现在是襄国、武安两郡的郡守。”
“呃！”众楞了一下，脸上的表千奇百怪，无所不有。这年，但凡有儿本事的差不多都拿起了刀子，试图在
世中捞取功名富贵。居然还有宁愿放下刀子做地方官的？真是丝毫不合常理。可这两个行事不合常理的，却令大伙觉得分外亲切。就像邻家的哥哥，兄弟，你不必担心他拿刀抢你家的存粮。也不必提防着他盯上了你家后院的几根好檩子。
也许是刀光剑影看得多了，每个心里都希望能得一夕安枕吧！王二毛把实底儿
代给了大伙，一些原本着想加茗洲营继续在刀上讨生活的虽然感觉约略有儿失望，内心
处却非常安宁。他们知道，自己此番离开博望山是离开对了，至少，大伙后不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即便不能出地，至少能踏踏实实当个农夫，娶妻生子。不像原来在王大当家麾下，终东杀西杀，却不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在哪？
“实在不愿意种地的，也不用着急！”趁着众兴趣都被吊起来的当，王二毛仔细跟新归附者讲解襄国郡的基本政策，“每个县都需要二十几名弓马手维持治安。茗州营那边，也需要少量乡勇。但这两个位置都不容易得到，需要凭拳脚上的真本事去考。考过了，再经过主管官员的挑选，才能吃上这碗官饭。考不过，即便是皇上他二大爷，也得回家种地去！”
众听他得风趣幽默，又
发出一阵大笑。笑过了，每个心里对自家的未来都有了一个初步的打算。高高兴兴吃完上午餐，两部分兵马合在一处继续开拔。才走了不到十二三里，前方突然烟尘大起，派出的斥候策动坐骑，飞一般的奔了过来。
“王大当家派把路堵住了！”博望山上下来的喽啰们吃了一惊，本能地将突发况往王德仁身上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