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 啯啦,你该念书啦!”
“唉,”我不耐烦地翻开小说,怔怔地呆望着,我们楼里的邻居也不知是怎 么想的,孩子还很小、很小的时候,便填鸭般地往我们幼小的心灵里,一脑地 充塞着枯燥无味的文化知识,同时,比赛般地相互炫耀着:“嘿嘿,我儿子会写 自己的名字啦!”
“哟,我儿子能读民
报喽!”
“哼,”妈妈则不服气地说道:“我儿子,能读高尔基的小说!”妈妈一边 骄傲地说着,一边得意地比划着:“这么厚,还有十页,就全读完了!”
虚荣心极强的妈妈,为了在邻居以及同事们面前大肆炫耀,硬着年幼无知 的我囫囵吞枣死啃又厚又沉的小说,这简直比打针、吃药还要痛苦万分。那一页 页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我心烦意
,那
油墨气味,呛得我立刻就要呕吐, 为了逃避读小说,我悄悄地爬上阳台。
“儿子,你不好好地看书,上阳台寻什么魂去啊!”
“妈妈,我在阳台上看书!”
我哪有心去读一也读不懂的小说,我将小说丢在窗台上,手扶栏杆,呆 呆地了望着那令
沮丧的灰暗景色。
懒洋洋的太阳眨着惨淡的眼睛,傻呆呆地瞪着那条用形状一致、大小相当 的坚硬石块以拱形铺成的马路,丝丝缕缕毫无生机的光线透过
绿色的叶片,稀 稀落落地扬洒在密密麻麻排列起来的、严重扭曲的半圆形图案上。继尔,阳光又 缓缓地挪移成一条条死板的、单调的长斜线,看了让
心烦意
、好不伤感。
马路的南侧有两条锈迹斑斑的钢轨,在冷漠的阳光映照下反着污秽暗光。 每间隔一段时间便会驶过来一辆陈旧的、哼哼呀呀的
电车,然后,咣当一声, 像断了气似的瘫卧在石
马路旁,当车门吱吱嘎嘎地拉开时,立即拥出一群群面 色yīn冷、行色匆匆的
们。
呜——,汽笛一声长鸣,电车终于苏醒过来,再次垂
丧气、一路怪叫着 驶向永远也望不到尽
的远方。
石马路的两旁栽植着茂密的、然而却是极其脆弱的白杨树,看上去活象是 一群群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孩,在不很强劲的微风中东摇西晃,怯生生地轻声呻吟 着。
极目远望,一栋又一栋造型雷同、死气沉沉的住宅楼尽收眼底,好似一 等待埋葬的棺材。在这些怪物般的棺材出现之前,这里是一片肥沃的旷野,生长 着茂盛的玉米,那是饥寒
迫的关内流民随意播却又出乎意料的杰作。
在石马路与一条纵贯而来的小街路的
会处,有一
四层楼的鸽子笼般的 大棺材,其四周用低劣的水泥板胡
地圈围起来,形成一个空空
的大院落。 鸽子笼朝向街路的一面抹着米黄色的、令
恶心的砂灰,附近的居民以及楼内的 住户均不约而同地将其称之谓:“大黄楼”。
我便像个可怜的小鸽子似的终关押在这座“大黄楼”里,过着毫无意义的 生活。
我的家位于大黄楼西侧的最层,冷冰冰的太阳光像作贼似的,偷偷摸摸地 从窗户扇里溜进来,映照在惨白的尤如裹尸布般的天棚上,然后,又变魔术似的 沿着屋角扭曲成可笑的长斜线,极其可怕地洒落在凉丝丝的水泥地板上。
沉寂得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屋子里,除了吃饭的桌椅和睡觉的木板床之外,便 再也找不到任何值得玩耍的、解闷的长物。这些涂着猪血般的桌椅、木板床均是 爸爸的工作单位免费分发的,上面钉着约一寸多长的小标牌,印着单位名称和出 厂期。
当我实在寂寞到了极时,这些可怜的桌椅和木板床便成为我、一个神近 乎分裂者发泄和袭击的目标,我发疯般地扭摆着、摇晃着它们,用托布把无
地 击打着它们。
可是,这些桌椅和木板床异常坚固,它们静静地忍受着我的折磨,用沉默来 表示抗议。它们非常顽强地、令我极其吃惊地生存了下来,时至今,我依然睡 在那张被我折磨得面目疮痍的单
木板床上,每当我无比懊悔地抚摸着床
上那 累累伤痕时,便会产生一种莫名的负罪感:原谅我吧,无辜的木板床!
只有一件家俱是爸爸的私有财产,当然,它也盛装着我们一家的全部财产 :一
红色的大木柜,它长约两米有余、一米多高。这
大木柜不但盛装着我 们全家
的衣物,同时,还是我和姐姐的好玩具,每当我与姐姐捉迷藏时,便掀 开沉重的柜盖,悄悄地钻到里面去,我就像死
那样直挺挺地仰躺在大木柜里, 望着黑乎乎的四壁,我顿然产生一种被装进棺材里的感觉:“唉,这个大柜真像 个棺材啊!”
啪——,当我掀开柜盖时顺嘴有感而发地嘀咕着,刚下班的妈妈走进屋来, 听到我的这句话啪地一声,赏给我一计非常响亮的大耳光:“陆陆,你胡说些什 么啊!”
这非同寻常的大木柜是土改时
从地主那里分得来的,爸爸结婚时,永 远都是经济拮据的
实在拿不出什么象样的礼物送给爸爸,
急之下,便索
将这
大木柜装上火车,千里迢迢地赠送给了新婚的爸爸。
嘎啦——,嘎啦——,嘎啦——,……
我正倚在阳台上发呆,突然,屋内窗台下面的暖气管嘎啦、嘎啦地响动起 来。
……
(二)
林红,林红,这是隔壁的林红用她的钢板尺给我发出了信号,正式邀请我去 她家玩耍,我顿时兴奋起来,呼地从阳台上跳回屋子里,顺手拽过一把小掌锤当 当当地,狠狠地凿击着暖气管,向林红发出反馈信息,然后,我将小掌锤往床底 下一丢,忘乎所以推开房门,跑向隔壁的林红家。
“儿子,你什么去啊!”
“找林红玩去!”
“妈妈让你读的两页书,你读完了么?”
“等一会,等我玩完了,回来的时候,再给你读!”
林红是我最为亲近的小伴,这是一个
格开朗、有些懒散的小
孩子,当 我呼呼地喘息着冲进她家的房门时,只见林红穿着一条花裙子,懒洋洋地站立在 暖气边,白细的小手握着亮闪闪的钢板尺,我悄悄地走到林红身旁:“林红!”
“哼,”林红非常不满意地厥着小嘴嘟哝道:“林红,林红,我林大某的 大名是你
叫的么,你应该叫我姐姐,懂吗?”
“嘻嘻,”我则不以为然地嘻嘻笑了起来,一把拽住林红的长辫子。
林红长我两岁多,身材比我高出一些,秀美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对迷的小酒 窝,一对晶莹的大眼睛放
着只有气质高雅的
孩才拥有的,那种傲然的、洒脱 的、总是让我失魂落魄的光芒。
林红那香气四溢的脑袋瓜上梳着两根长长的、乌黑闪亮的、令我永远着魔的 大辫子。每次看见林红,我都要仔细地品味一番。
这不,我又贪婪地抓起了林红的大辫子,津津有味地揉来摸去,林红的脸上 泛着得意的微笑:“你瞎摸个啥啊,烦不烦啊!”
“我喜欢,好漂亮的大辫子啊!”
“嘻嘻,”听到我的赞赏,林红更加骄傲起来,幸福地坐到床铺边,花裙子 哗啦啦地飘扬起来,露出两条诱的秀腿,我乐不拢嘴地与林红并肩而坐,色迷 迷地撩起她的花裙子,嬉皮笑脸望着她那细
的白腿,我正欲将小手伸进林红的 小内裤,林红惊讶地冲着厨房呶了呶嘴,警告我道:“嘘——,妈妈和爸爸都在 家呐!”
“唉,”听到林红的话,我既胆怯又失望地放开林红的花裙子。
我虽然对的小便极感兴趣,也许是有着某种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