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胖老板的教训,路旁提着各式海鲜跃跃欲试的小老板们,蔫蔫的退了回去。小队如入无人之境,前进的速度大大加快了。五分钟后一间规模较大的超级市场出现在我们眼前。
超市门口,几个穿着天蓝色工作服的工人正在向停在店前的厢式货车上搬运货物。我抬头看了一眼头上巨大的立式灯箱上大红色的“福昌超级市场”几个字,我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这里就是我们的接头,没想到在台军重兵驻守的情况下,联络员竟然还在坚守岗位。
偷偷伸手拍了一下马亮平的肩膀,向他作了暂停的手势,马亮平立刻大喊起来:“部队注意,休息十分钟!”说着拍拍小许的肩膀:“你警戒!”
马亮平的口令下达完毕,队员们立刻变得“懒洋洋”的行军中的百倍警惕一扫而光。脖子上挂着枪,三五成群的凑到一起坐在路边说笑起来。牛皮索性卸下背囊,斜靠在上面,把M24狙击步枪婴儿一样的抱在怀里。
“懒散”的队员们已经把防御角度封死,我与马亮平面对面假意说笑着,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
市场上的商户应该对军队的滞留司空见惯,我们的停留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仍然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甚至懒得看我们一眼。不少商户已经把自己的货车开到店面前,心情烦躁的吆喝着伙计装车,剩下的商户不甘心的踮着脚向市场两头张望盼望着那里出现买家,但是在他们的视线里除了收操的台军部队,就是“隆隆”驶过的军车。
路边停了不少货车,对我的视线多少有些阻挡市场尽头的情况看不清楚。揉了揉眼睛,向街道对面看了一眼。紧盯着我的司马拉着张杰向对面商店跑去,那里摆着几个满是色彩斑斓热带观赏鱼展示柜,透过展示柜的玻璃,市场两头的情况尽收眼底。
司马和张杰很快到位,对着老板笑笑,弯腰全神贯注的看着漂亮的热带鱼。半晌,司马直起腰垂下来的左手悄悄的作了一个“OK”的手势。
马亮平摸遍了身上的口袋,扭头对我说道:“有烟吗?”
“被雨淋湿了!”恭敬的说完,我立刻转身向超市里跑去:“队长,我去买一包!”
“两包长寿!”马亮平在我身后喊叫起来。
妈的,马亮平竟然借机敲竹杠!我在心里连声骂着跑过三级台阶,差与一名刚刚走出来的人撞在一起。抬头看去,来人正笑眯眯的望着我:“长官,需要什么?”
“两包长寿!”
“请、请!”说着,来人媚笑着陪着我向超市里走去。
超市里没有顾客冷冷清清的,几个穿着工作服的搬运工正在把货架上的商品装箱运走。
“老板,准备停业吗?”接过香烟我随手把一张五百元面额的新台币递过去。
“是呀,准备停业了!前几天村民们害怕共军打过来,都来抢购食品、日用品,现在没有什么生意了!昨天,村公所告诉我们说,长官们准备在村子宵禁。宵禁了,我更没有生意可作了,还不如回家守着老婆!”老板自顾自得的说着,把零钱递给我:“长官,冒昧的问一句,共军真的会过来吗?”
“老板”的表演惟妙惟肖,看着他挺着干瘦干瘦身体不停的头哈腰,一付被将要到来的战争吓坏了的小市民表情,我几乎要忍不住笑起来。他的照片我看了已经不下千遍,就连他脸上有几个痣我都清清楚楚。这个人就是我们的接头人,代号“李白”隶属于总参情报部的特工。
我盯着他一言不发,仔细的观察他的面容,窄额头圆眼睛左脸颊上一块小小的伤疤,不错!就是他,他就是李白!
“老板”被我看的有些发毛,尴尬的笑了笑拿出几个硬币说道:“局势紧张,物价都涨了!不过长官们辛苦,烟钱我不收了!”
我不由得笑起来:“不要这样,我们是革命军人!购物必须要付钱的!”
把老板的手推回去,我说出了接头暗语:“老板知道,‘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这句话吗?”
“知道,知道!”老板眼睛深处微微的一亮,仍然是一脸的媚笑:“说的是‘斗酒诗百篇’的诗仙李太白!”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我吟出的诗句,像一枚投进平静水面的石子,立刻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嗵!”一桶20升装的色拉油掉在地上,回身看去,那几名发愣的搬运工连忙继续工作,手忙脚乱中又把几桶色拉油碰倒。一名搬运工偷偷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满是兴奋、激动!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老板说出暗语的下半句,表情依然是一脸的媚笑。
“看不出老板也喜欢李白的诗词,没想到在这里碰到知音!”我笑着说道:“大陆的‘中华’多少钱?”
“121。38”老板报出了万里在我军作战区域划分图上经度坐标。
“再来上一包‘红塔山’!”
“30。64”老板满含热泪的低声说道:“同志,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没有握手更没有热烈的拥抱,我们只是用目光默默的交流着。
老板稳定了一下情绪,随手从货架上拿下一条“宝岛香烟”飞快的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递给我低声说道:“今天的口令是‘民主宪政’,去态势图上的这个,我派人去接应,有‘好东西’等着你们!”
我头收好烟说道:“保重!”
“保重!”老板拍拍我的肩膀对着他的伙计们高声说道:“这位长官的祖籍和我是一个地方!”
几名壮汉兴奋的头,热烈的目光透过满眶的泪水几乎将我熔化。
拿着烟走出超市,队员们饿狼般一拥而上,借着队员抢烟作掩护我低声把坐标、口令告诉了他们。
有了新的口令,我们不费吹灰之力顺利的通过村口的哨卡,直奔坐标而去。踏上环岛公路的时候,一辆车厢上喷着“福昌”字样的厢货与我们擦肩而过。
十五分钟后,我们走下公路,沿着一条水泥路向西走了十分钟来到一片鱼类加工厂区。这里一栋栋高大的厂房排的密密麻麻,大门口的保安室里空无一人,桌子上的监视系统上落满了灰尘。战争就要来临,渔民不能出海打鱼,鱼类加工厂自然就失去了往日的繁华,没有了渔业加工没有保安这并不奇怪。带着队员们小心翼翼的走进厂区,四下看去,每一个厂房的大门上都漆着不同的名字,一条宽阔的四车道水泥路把厂区割成两半,一般是厂区一半是仓储区。期间密如蛛网的小路把一个个车间与大道联系起来。“福昌”厢货停在厂区东北角的仓储区里距我三百米。我使了个眼色,牛皮、猴子、马亮平、司马、张杰悄悄的离开队伍,钻进了空如一人的厂区。我带着其余的队员,向“福昌”车走过去。
距离目标还有三十米,耳机里传来一连串报告声:“厂区干净!狙击手到位!火力组到位!‘后门’打开!”
身穿天蓝色工作服的“伙计”迫不及待的从仓库中跑出来,对着我们兴奋的连连招手。
对着钱东海作了手势,示意他守住背后,我低声对着电台说道:“全体戒备,发生接触急速脱离,第二集结集合!”
“明白!……”听着耳机里连续的报告声,我微笑着向“蓝工作服”走去。
“工作服”已经等不及了,像个急切需要向家长展示自己手工的孩子一样拉着我向仓库里急奔:“同志,快!快来看看,我们搞到的好东西!”
“好的!好的!”工作服的表现有些失常,我把手背在身后用手语命令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