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我便与你离开朝歌,从此兄弟二人海阔天空,逍遥快活,永不离弃。”这一刻他已下定决心,五日后见苏妲己最后一面便走,就算母亲不认自己,有这样一个好兄弟,亦足慰平生。至于那圣剑士手中的宝物一时难以下手,先去找到其余宝物后再慢慢打算。
寄风欢喜不禁:“还有一事要请大哥答应。”
“你我兄弟还用得着客气,快说。”
“我姐姐浅肯定不会放我一人离开,我们得带着她一起去……嘿嘿,开创大业。”说话间寄风眼珠乱转,看来在他心中,确实盼望着姜惑能身兼“大哥”与“姐夫”二职。
姜惑倒没想那么多,一口答应下来:“我倒也想看看被我这兄弟夸到天上的姐姐是什么模样。不过大哥这几日另有要事,不方便与你多联系,便约定好五日后的此刻在我们初识之处相会。”寄风头应允。
当晚兄弟二人联床夜话,直到清晨天光大亮,寄风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姜惑把宝剑交还给了寄风,想到与苏妲己四日后舞剑之约。反正如今身为“御郎”,俸禄不薄,不必在费府中支取银两,便一早出门,打算在朝歌城中找家兵器铺买柄长剑。
大商朝民风尚武,并不禁止百姓私藏兵刃。姜惑左挑右选之下,总算找到一柄称手的长剑,虽然材质一般,远远比不上青妍那柄宝剑的锋利,但长短轻重还算合适。
姜惑离开兵器铺后,便在朝歌大街上闲逛。到了午间来到西门,忽远远见到一群士兵拥着一骑一轿经过。轿乘宽大豪华,一望可知是朝中重臣的车辇,但姜惑的注意力并未放在上面,而只是盯着那名骑者细看。因为那坐骑并不是普通的马匹,而是一头色呈五色,头生犄角的神牛。
普天之下,身跨五色神牛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商朝兵马大元帅、镇国武成王黄飞虎!
姜惑蒙眬的记忆中,母亲苏妲己给他讲了许多关于大商朝的故事,直到离开幻谔之镜后,才知道那些人与故事都是确实存在的。对于少年时代的姜惑来说,相较于用兵如神、智谋过人的太师闻仲与兵精马壮的四大诸侯,身为商朝兵马大元帅、能征善战而且战功辉煌的镇国武成王黄飞虎无疑更是他所崇拜的偶像。
而此刻,他童年梦想见到的人就在眼前,虽然姜惑今非昔比,早已不是当年的懵懂少年,但对黄飞虎的尊敬之情并未稍减半分。
更令姜惑意想不到的是,武成王黄飞虎已远远认出姜惑,朝他挥一挥手,然后对那轿中低低说了两句话,一并往他的方向行来。
眼见黄飞虎越走越近,姜惑的心头蓦然紧张起来,仔细盘算着自己第一句话应该说些什么,连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就算是昨日在八位圣剑士面前生死一线之时,心情也没有此刻复杂难解。
黄飞虎四十四五岁年纪,头戴冲天盔,披挂金锁甲,身穿猩红袍,腰束白玉带,背挂百石神弓,鞍悬丈二银枪。他本就身高臂长,骑在那高大的五色神牛背上,更显得神威凛凛,犹如天神下凡。
姜惑虽准备在先,事到临头仍是觉得耳热心跳,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却听那轿中忽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呵,想不到这小子竟然也会有这般羞涩的表情,简直像个待嫁的大姑娘。”
从轿中露出一张小姑娘的脸,竟是闻笑笑。此刻她已恢复闺中装束,窄袖蜂腰,巧笑嫣然,倒令姜惑在吃惊之余平添一分惊艳。
“笑笑不许胡闹。”从轿中又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但对闻笑笑的责斥声中却分明透着一份喜爱,“姜少侠若有暇,可否上轿一叙?”
就算姜惑从未见过这老人,也知道必是朝中太师闻仲。想不到大商朝两大股肱之臣、朝歌城内最受尊崇的一文一武齐来见自己,受宠若惊之下急忙欠身施礼问安。
黄飞虎身材高大,面容瘦削,沉峻的目光与飞扬的剑眉令他的神情不怒自威,但行动间却全无兵马大元帅的架子,见姜惑施礼竟亲自下马相扶,更惹得姜惑面红耳赤。耳中听到闻笑笑又在轿中低声调笑道:“哈哈,爷爷你快看啊,他竟然还会脸红。”
姜惑想到自己上次在城中因思念母亲流泪也被这小姑娘看到,又气又急,他对闻笑笑可不似对黄飞虎、闻仲两人不自在,低声道:“我要与闻太师商谈要事,你还不快出轿?”
闻笑笑却不吃这一套:“哟,姜御郎很会耍威风嘛。我偏偏要听听你们的谈话,有本事就不要上轿……”她故意把“御郎”两个字叫得惊天动地,嘲笑之意尽显无遗,总算报了当日被姜惑讥讽之仇。
谁知闻仲却沉声道:“笑笑先出轿吧,爷爷与姜少侠确有要事相商。”
闻笑笑本欲撒娇不依,但听闻仲语意严肃,又怕自己小女儿作态被姜惑耻笑,只好嘟着嘴下轿,狠狠瞪了姜惑一眼。心头亦大觉奇怪,不知爷爷对姜惑有什么话好说。
姜惑道声得罪,小心翼翼地提步入轿。他纵然一向胆大包天,此时面对敢当庭斥君无道、殴打费仲和尤浑的三朝老臣,佩服与惶恐兼而有之,实在猜不出来闻仲为何如此郑重其事地来找自己。
轿中宽大,可容五六人。一位老臣稳坐轿中,正是商朝太师闻仲。但见他虽已年近七十,却仍是精神矍铄,容光焕发,不现丝毫老态。在他那张方正平实的国字脸上,最触目的不是那如银的白发、刀刻的额角、沉稳的面庞、令人尊崇的威仪,而是那一双充满智慧与宽容的眼睛,那高贵而平等的目光,仿佛一个曾经俯瞰大地苍生生死沉浮的大神,却自甘落入世间亲身体会着百姓黎民的疾苦,一切的痛苦与快乐都会在这一双含有巨大包容力的眼瞳中无所遁形,让人可以扑入他怀里倾诉自己的烦恼,也可以双掌合十虔诚地向他祈祷,得到他最真诚的祝福……
闻仲见到姜惑入,轿并不急于开口说话,只是用手拍拍身边座位,又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姜惑噤声,神态间竟有种顽皮。这殿前谏君、怒瞪奸臣的老人此刻何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商朝太师,倒像是一位含饴弄孙的慈祥祖父。
姜惑微一踌躇,他毕竟不是可以随便撒娇的闻笑笑,不便坐在闻仲身边,选择在他对面的座位坐下。闻仲颔首微笑,并不怪姜惑自作主张。
黄飞虎低声传令,大轿启程,来到一片空地,轿夫与士卒皆远远避开,连闻笑笑亦不许靠近,以保证闻仲、黄飞虎与姜惑三人的对话无人探知。
姜惑顿觉心头好一阵忐忑,暗忖闻仲与黄飞虎恐怕并非无意间碰到自己,应有要事相商。
待左右无人,闻仲终于开口叹道:“今晨得到密报,东海平灵王反了。”
姜惑略吃一惊,诸侯谋反乃是朝中大事,因恐惑乱民心,仅有君王与几位重要大臣知道,而如今他虽有“御郎”之职,其实不过是皇宫内宠,并无实权,更无资格参与这等要事,闻仲为何要对自己说起?
黄飞虎叹道:“太师一入朝歌,力谏大王,压服佞臣,眼看大商朝政渐新,却又变生不测,兵戈四起,八方不宁。这一次平息叛乱还是末将去吧。”
闻仲思忖良久方道:“老夫性烈,虽可令大王一时稍有收敛,却非长久之计。黄将军久伴君侧,深明进退,还是驻留朝歌之中为善。少则两月,多则半年,待老夫剿平反乱归来后,再议政事。”
黄飞虎应道:“既然如此,太师放心出兵,末将必不负重托。”
闻仲目光忽转向姜惑:“老夫有一事相求,还望姜少侠应承。”
姜惑忙道:“太师请说,姜惑无有不从。”
闻仲肃容道:“如今小人当道,忠臣离散,朝纲无人,全赖黄将军一人打,未免有失策应。老夫知道姜少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