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朝歌,不妨给我介绍个住所。”
闻笑笑听姜惑语气中对费仲全无尊敬,顿时眉开眼笑,脱口道:“那你住我那儿吧,正好有空找你再比一场剑法,上次我可是很不服气。”
姜惑吓了一跳:“孤男寡女,岂可同住?”
“呸呸呸,闻府那么大,谁和你同住了?”
姜惑暗骂自己胡思乱想,脸上一红,讪然说不出话来。闻笑笑反而更来了兴致:“就这样说定了,做我闻府的贵宾怎么说也强过做费仲的门客吧,免得我那帮旋风营的兄弟提到你时都是一副不屑一顾的嘴脸……”说到最后一句自知失言,吐吐舌头,神情俏皮。
姜惑倒并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他思虑周详,沉吟道:“你的提议虽好,但费仲一心指望我护他安全,若是得知我投入闻府,必会对闻太师怀恨在心,他那小人恐怕又会在纣王面前挑弄是非。我还是随便找家客栈吧。”
闻笑笑想想也是道理,一时心中竟颇为失望。又转转眼珠:“现在这么晚了也找不到什么客栈,不如你先陪我赏月,天色亮了再去。”
借着月色,姜惑望见闻笑笑脸上眉目如画,笑意嫣然,心中不由一动:“只要闻姑娘不怕闲言碎语,小弟求之不得。”
闻笑笑冷哼一声,手指自己鼻尖:“我闻笑笑若是怕闲言碎语,还敢领着旋风营那一帮男人扶贫济危么?”
姜惑大笑:“小弟可没见到你们扶贫济危,只觉得在整日胡闹。”
闻笑笑佯怒:“你这小子竟敢瞧不起我旋风营,看剑!”
姜惑闪身飘上房舍:“想比剑,先比一场轻功吧。”
两人一前一后奔走如飞,最终并肩坐在朝歌最高的城墙上。
因为太师闻仲的关系,在闻笑笑十七年的生命中,任何男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逾礼。旋风营中的骑士大多是朝歌中高官豪族的纨绔子弟,虽然跟着她整日打抱不平,不过是图一时新鲜,久而久之,亦令她觉得呆板乏味。而姜惑的出现,却带给她一种全新的感觉。这个英俊倨傲、武功高强、神情中又隐隐带着一丝悒郁的神秘少年,如同雾霭中一处蒙眬的远峰,不但有着她所无法了解的经历,也有着她无法读懂的心事,而太师闻仲、武成王黄飞虎以及盖天华等人对姜惑的看重令她既不服气,同时也促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所以,在这种复杂的心情驱使下,堂堂闻家大小姐放下惯常的矜持与骄傲,想要试图走近姜惑,拨开那片雾霭……
两人谈天说地,指韶华,不时开怀而笑。原本横亘于两人之间的误解已在不知不觉中消除。直到此时,姜惑才发现闻笑笑并非他想象中的四处惹事生非、不讲道理的刁蛮小姐,她虽不免骄傲任性,但言语行动间却有一股决不输与男儿的豪气,更有着自己的主见与决断,在这个男权至上的时代中,显得尤其可贵。
姜惑不由又想到了青妍,在他的心目中,青妍就像一朵盛放在水面上的鲜花,一件摆放在厅堂中的玉器,一曲吟留于唇齿间的旋律,美丽而精致,虽然有一种遥不可及、拒人千里的冷漠,却让人由衷地欣赏与呵护;而闻笑笑,却是一片新绿的叶子,一朵跳动的火花,一首山间的小调,与她的接触是亲切而自然的,尽管有时会因意见不合而彼此大声争辩甚至赌气,却令他感应到一个无邪天真的鲜活生命……
如此一连几晚,朝歌城的值夜守卫的眼中,都会看到那迷蒙夜色、氤氲月光下的两道俊秀人影,仿如一幅美丽画卷里的神仙中人。
这日闻笑笑一早来寻姜惑,却见客栈中尘灰遍地,蟑蚁横行,梁歪柱斜,门裂窗旧,又无甚家具,仅有一张木床。她在闻府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自然见不得这般贫寒,便大力撺掇姜惑在朝歌城中购置房产。
姜惑这两日离开费府住在客栈中,倒是未觉有何不便之处。转念一想,自己这“御郎”虽然不算朝中官职,但既答应了闻仲与黄飞虎所请,欲留在朝歌中劝谏苏妲己与纣王,住在客栈里绝非长久之计。奈何他原是身无分文,哪有购置房所的资产?纵然听了闻笑笑的提议后颇为意动,却是面呈难色,支吾不言。
闻笑笑看到姜惑神色,早已猜出缘由,故作神秘道:“这小事姜大哥不必放在心上,知你囊中羞涩,嘻嘻,就让小妹替你张罗吧。”
姜惑急得连连摇手:“你一个小姑娘,如何有那许多钱财?何况我我堂堂男儿,岂可让你替我……”
闻笑笑调侃道:“本小姐可没那么好心。只不过你这‘御郎’的名头着实太响,莫说区区一处房产,便是豪宅阔院亦有人甘心奉上,你就安心等着吧。”说罢笑嘻嘻地扬长而去,姜惑一头雾水,不知她打得什么主意。
才过了一个时辰,姜惑便听得客栈外人声喧哗,正想出门看看发生了何事,一人已冲入屋中,口中称罪,倒首跪拜。
姜惑吓了一跳,认得是店主人,连忙扶起他:“店主这是何故?”
店主人一张脸吓得惨白,结结巴巴道:“不知是姜御郎大驾光临小店,怠慢之处,还请大人原谅。”
“御郎”之名虽是全城皆闻,却无几人见过姜惑的真正面目。为图清净,他住客栈原是随便用个化名,此刻料知是闻笑笑泄露身份,暗暗有些着恼,苦笑道:“既然如此,便不叨扰店家了。”拔腿便走。
店主人急得一把拉住姜惑的衣角:“可走不得,现在店外有数位贵客都要见姜大人,若是大人一走了之,小店非被掀个底朝天不可。”
姜惑皱眉道:“都是些什么人?找我何事?”
“嘻嘻,他们当然是听说姜大人欲寻府第,特来送礼啊……”闻笑笑闪身进屋,还故意学着店主人的口气称呼“姜大人”。
原来闻笑笑一早离开客栈后,便去寻她旋风营的兄弟,派人暗暗放出姜惑欲购房产的风声。要知姜惑目前可谓是当朝第一红人,多少人欲要巴结而不得,何况还一并讨好了当朝太师的宝贝孙女,既听说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皆是争先恐后。一时客栈外门庭若市,轿马车辇静候店外,数位首先探得风声的朝歌城内有头有面的乡绅、官员或执房契、或抬金玉,急急登门拜访,不知后面还会有多少人步尘而来。
姜惑这才恍然大悟,当真是哭笑不得,对闻笑笑喝道:“你胡闹什么?还不快把他们打发了。”
闻笑笑做个鬼脸:“人家都是看在你姜御郎的面子上,我如何打发得了?”
望着闻笑笑振振有词、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姜惑又好气又好笑,真想狠狠踢她一脚,何况实不知应该如何推托,心想索性外出避而不见,免惹心烦。赌气道:“你做下的事情自己收场,我可不见那些人。”言罢也不等闻笑笑分辩,径从后窗跳出。
姜惑在外面闲逛良久,终是担心闻笑笑一个女孩子应付不了那些人,等到客栈外车马散尽,抽空又回到客栈。
闻笑笑迎上前来:“你可回来啦,嗯,一共有二十七份大礼,我自己挑了挑,你看这几个地方可满意。哼,那费仲也送了一处房产,我偏偏不要。”说着递上几张房契请姜惑过目。
姜惑看她额间香汗淋漓,面上神情欢悦,仿佛替自己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实不忍责怪于她。他不接房契,正色道:“你可想过这样做不但令我为难,而且亦有损闻太师的清誉?”
闻笑笑道:“哎呀,你看你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倒似是把你送给人为奴一般。我不妨告诉你,上次风海关李总兵送了爷爷骏马金鞍,爷爷推辞不过最后也收了下来。暗中还对我说,若是不收,倒怕那李总兵心有疑虑,不肯尽心尽力报效国家,反为不美。现在不过是赠你几处房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