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随即分辩：“这件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从上到下……从上到下谁敢出
对抗
本
？领袖没下命令，你看看，全国几大战区、几百万军队全都一味地撤撤撤。东北三省怎么样？地大物博，装备
良，不也是一夜之间就撤进了山海关？连名震天下的少帅都一溜烟跑了，我有什么办法？现在，谁也不清楚领袖是怎么想的，我还是别装大蒜了，不如先撤，放本进来，找机会关门打狗。”
“好啊，走吧！”灰袍男脸色冷峻，做了个“请走不送”的手势。
“你也得跟我走，济南城是待不下了。”高大男说。
灰袍男摇：“我说过，在城在，城亡亡。”
高大男急得跺脚：“你说过你说过，你又不是领袖，也不是北方战区长官，手底下没兵没将，光说这些有什么用？好了好了，别置气了，马上带家眷跟我走，我派几个马弁跟随着你回曲水亭街老宅，省得小混混们趁火打劫。”
灰袍男挥手，指着满地的旗帜，傲然冷笑：“这些，抵得过你的八万兵。我相信，只要有这些，就一定能让本鬼子丧命于滔滔黄河之内。”
高大男大力地摇：“书生意气，书生意气！这是战争，不是你的
阳五行、先天八卦那一套能摆弄得了的。本鬼子靠着长枪大炮打天下，你这些玩意儿跟当年义和拳的‘刀枪不
鬼画符’有什么不同？”
义和拳的功过必须由历史评定，但当年他们喝下“刀枪不”的神师符水之后，的确没有挡住八国联军的排枪
击，在京城、天津卫一带血染大地。
迄今为止，任何历史书上都没有记载军渡河时发生过什么样的战斗。
济南龙奥大厦史料馆中有1937年至1945年的军民抗战详史，对于军兵渡黄河这一段的记载亦是空白，普通看过史料后，都会有“国军无抵抗弃城”的印象。
我相信，在国军抛弃济南城之时，肯定有一部分民间高手没有丧失信念，始终抱着“誓死与危城共存亡”的决心。我更相信，我的祖上也在其中，视济南城为山东的灵魂栖息之地，绝不会轻易将这大好城邦拱手让给东洋侵略者。
“我不走。”灰袍男淡淡地摇。
“你——总不能让马弁们绑你走吧？就算你不走，也至少得为家眷们着想吧？”高大男放缓了语气，不断地搓手，似乎不耐大庙中的寒气。
站在门槛上，我真的能够感受到冷暖两重天的意味。
向前，大庙里的温度最高不超过摄氏五度，足见大庙之外正是数九寒天、大雪纷飞之时。
向后，官大娘屋内的温度至少有摄氏二十度。济南的春天本来就短，很多脱了冬装直接就换夏装，完全忽略了春装这一环节。
当然，里外两个世界的政治形势亦不相同。前面，是兵荒马
、战火纷飞的1937，后面则是国泰民安、花红柳绿的现代化济南城。也许，没有经过战年代的永远不能体会“国
山河在”的凄惨心
，只能由书里、影视剧里远远地观看那段历史。现在，我大概是最幸运的一个，能够亲眼所见当年活生生的动一幕。
“老夏，我知道你是个非同一般的——”高大男压低了嗓音，“领袖手下这么多元帅、将军都知道——不，连领袖都知道，你在玄学相术领域有着非同凡响的造诣。他当年巡视黄河的时候，亲
对我说过，要把你封为‘天下第一护国禅师’。他还说，夏家的‘神相水镜’是国宝，绝对不能落到本手里去，一旦济南城失手，一定要带着你远遁江南。现在，终于到了他预料的那个时刻了。”
灰袍男一笑，没有接话，仍旧俯视着地上的旗帜。
我听到“神相水镜”四个字，马上神一振，凝神盯着灰袍男。
他姓夏，极有可能就是太爷爷。
既然高大男说夏家拥有国宝“神相水镜”，那么太爷爷一定就知道那东西在那里。
回细想，各方势力云集济南，目光聚焦于我夏氏的老宅，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来文庙之前，我已经电告领袖。领袖指示，城可以，但国宝不可以失。”高大男接着说。
灰袍男摇，微皱着眉：“准确来说，那并非是国宝，而是一种武器。”
高大男哦了一声，微露困惑：“武器？怎么讲？”
我记起来了，在一本去年刚刚出版上市的韩姓家族回忆录中，就有这高大男的许多黑白照片。两下里印证，我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此当年一枪一弹不放，率领大军弃济南城而去，最终受到军事法庭裁断，饮弹而亡。
正是因为他的
率之举，济南城才在“五三惨案”之后又遭本鬼子蹂躏，百姓倒悬于水火之中长达八年之久。
所以，他的名字被永远地刻在民族耻辱柱上。
这一刻，我看到他力劝灰袍男一起弃城逃亡时，不由自主地对他心生鄙夷，同时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打了个突：“为什么说‘神相水镜’是武器？难道跟宋、元、明、清时期民间传说中的‘超级武器’有关？”
我这边一念未了，那高大男竟然问了同样的话：“难道你们夏家拥有的‘神相水镜’就是中国民间传说中的‘超级武器’？”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问这句话的时候，从表到语气都变得极其陌生，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邪恶感觉。
我这样想并没有依据，因为由两个男的
谈语气可知，两之间应该是亲密而友好的，所以高大男才说出“要马弁们绑你走”这样的话。
那么，当他追问“神相水镜”时，眼中就不该闪出贪婪和狡黠的微光，如同一只饿狼发现了匿藏在丛中的猎物，正在悄悄接近。
“就算是吧。”灰袍男了。
“山海关上，岩石血红；九宫山前，木皆兵。”高大男突然念出了十六个字。
我读过明清历史，那十六个字说的是明末清初的一段复杂公案。简洁说，就是当年“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联手山海关外的满族大军里应外合打败闯王李自成的史实。山海关之败，最终导致李自成率亲信溃逃出京，最终走投无路，自刎于九宫山。
岩石，即指李闯王麾下智囊李岩，“血红”二字则是指义军中第一
将红娘子，也即是李岩的夫。
在这段公案中，藏着一个令匪夷所思的不解之谜，因李岩、红娘子、李闯王之死，最终湮没于浩如烟海的明清两代历史中。
灰袍男脸上略显讶异：“韩兄，你也查询过那段历史？”
那高大男自知失言，立刻举手捂住嘴，略带尴尬地说：“不不，是你告诉我的，忘了吗？有一次你喝醉了酒，酒后失言，说起过那段公案。”
刚刚那十六个字是他脱而出的，绝对不是准备好的说辞。所以，失言之后虽然强加掩饰，却已经引起了灰袍男的疑心。
“韩兄，你走吧，向南之路绝非坦途，听说本鬼子越过山海关之前，就已经全线撒出以东瀛忍者为主力的铜马斥候，不但擅长刺探报，其战斗力也相当了得，不逊于全副武装的本关东军锐。我在这里祝你一路顺风，能带大队抵达安全之地。”灰袍男说。
高大男长叹：“好吧，你既然决心已定，我也不好勉强。等见了领袖，一定把这里的实际况向他汇报。”
两的谈话告一段落，我相信接下来那高大男就会离开大庙，心里便松了气。
作为夏家后代，我当然希望太爷爷能平平安安地度过城之厄，保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