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生出些许安慰。
不管这少
来历如何，至少她现在看起来恢复了健康。
他刚想说几句让她好生休养的话，却听阿妍用一种带着恳求和不安的语气，
低声说道：
「大哥哥……我……我的病好像是好了……」
她抬起
，眼神无助地看着陈卓，那双红蝶瞳眸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依
赖，像一只即将被丢弃的小猫，「可是……可是我好了，就……是不是就该离开
书院了？」
陈卓微微一怔。
阿妍见他不语，似乎更加慌
了，小手无意识地绞着自己的衣角，声音带着
哭腔：
「可、可我没地方去啊……我还是想不起家在哪里，也没有找到爹娘的消息
……天都这么大，我一个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说着，眼泪真的就滚落了下来，顺着她
净的小脸滑下，滴落在尘土里，
晕开一小片湿痕。
那副孤苦无依、泫然欲泣的模样，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的都为之动容。
「大哥哥，」
她上前一步，几乎要抓住陈卓的衣袖，仰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用一种近
乎哀求的语气说道，「求求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在这里多留些
子？就
一点点时间，等我……等我找到一点点线索就好……」
似乎是怕陈卓立刻拒绝，她又连忙补充道，语气急切而真诚：
「我、我不会白吃白住的！我会活！我可以帮着扫院子，可以去厨房帮忙
洗菜，或者……或者我可以帮着抄书？我很会认字的！我什么活都肯，只要能
让我暂时有个地方待着，不被赶出去……」
她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得不成样子，肩膀微微耸动，看起来可怜极了。
陈卓看着她，心中不禁叹了
气。
凌楚妃和沐颖的提醒犹在耳边。
他知道这少身上疑点重重，绝非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但此刻看着她这副无助哭泣、苦苦哀求的模样，尤其是她最后那句「什么活
都肯，只要不被赶出去」，还是让他心微微一软。
他确实答应过要帮她寻找家线索。
虽然在她之前的只言片语中，似乎暗示着亲零落，尤其是在他探病时得知，
她那相依为命的娘亲也早已不在世，让她几乎成了真正的孤家寡，寻找其他
亲的希望已是十分渺茫。
但承诺毕竟是承诺，自己若因此立刻将她打发走，不仅显得过于冷漠无
，
也违背了他最初的许诺。
何况，让她这样一个几乎无依无靠、身世成谜的小姑娘独自流落天都……
一个孤苦伶仃、举目无亲的少，若真在天都这繁华却也暗藏汹涌之地出了
什么意外……
他恐怕难辞其咎，更会心中难安。
陈卓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无法做到完全的冷硬心肠。
「好了，别哭了。」
陈卓的声音放缓了些，「你既然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又暂时没有去处，书院
也并非不容之地。」
阿妍猛地抬起，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惊喜。
陈卓避开她过于依赖的目光，继续说道，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也带着
不容置疑的条件：
「不过，书院终究是清修之地，规矩森严。你若想留下，不可随意走动喧哗，
尤其不能打扰到其他先生和学子。我可以暂时让你在别苑外院帮着做些杂役的活
计，换取食宿。」
他顿了顿，强调道：「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寻找家的事不能再拖延，我
会让江鸣在有空时再帮你留意打探。」
「你自己也要多想想，看看能不能回忆起什么有用的线索，明白吗？」
「嗯嗯！明白了！谢谢大哥哥！谢谢大哥哥！」
阿妍几乎是立刻
涕为笑，用力地点着，脸上洋溢着失而复得般的巨大喜
悦。
她连忙用袖子擦脸上的泪水，对着陈卓
鞠了一躬，声音清脆地保证道：
「大哥哥你放心！阿妍一定乖乖听话，努力活，绝不给你添麻烦！我也会
努力想家在哪里，一有线索就告诉你！」
那笑容纯真灿烂，仿佛刚才的哀伤从未存在过。
红蝶瞳眸中闪烁着如同星辰般的光芒，看起来确实像一个得到了珍贵承诺、
对未来重新燃起希望的小姑娘。
陈卓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那丝疑虑和不安并未完全消失，但终究还是点了
点，道：
「如此便好。你先回去歇着吧，明我再安排具体事宜。」
说完，他不再多留，转身继续向清水别苑走去。
阿妍站在原地，目送着陈卓的背影消失在竹林处。
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怔的是一种若有所思的平静。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依旧带着泪痕的脸颊，眼底处，那对红色
的蝶影，忽然微不可察地扇动了一下。
目的，暂时达成了。
留在这里，她才能更近距离地观察他，了解他，也才能更好地实施她接下来
的计划。
至于家？
这个词猝不及防地击中了她心底最疼痛的角落。
刺痛、憎恨骤然翻腾，却又在最处牵出了微弱难辨的眷恋。
她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那笑意里，嘲讽与厌憎已然褪净，只剩几分自伤的苦涩，以及对逝去之物的
难言心绪。
那些血腥冰冷的旧影，骤然于脑海中浮现。
家？
童妍的心底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刺，痛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是啊，家……
是
她杀父的推手，是利用她神身份的工具，是让她看透世间虚伪的根源，
是最终告诫她「别信任何」的背影……
但似乎也是……那个在无数个冰冷的夜晚，唯一会为她盖上被子的？
是那个在她因为练蛊失败而受伤时，会皱着眉、笨拙地为她处理伤的？
是那个……将这串伴随她至今的红绳铃铛，系在她脚踝上的……？
这些几乎被血与恨彻底掩盖的记忆碎片，在她心一闪而过，带来一阵更加
尖锐、更加难以忍受的刺痛。
她猛地闭上眼，强行将这些扰心绪的画面驱散。
再次睁眼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和对过往一切的否定。最新WWW.LTXS｀Fb.co｀M
用「寻找家」这个借来博取陈卓的同，是多么的讽刺，又是多么的恰
当。
就让他继续活在他那可笑的、关于「亲」、「责任」的幻想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