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静!
地面上的积雪,甚至以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自发地围绕着陈卓旋转起来,
形成了一个看似简陋却又暗合天地之理的微型雪阵。
陈卓瞬间感觉自己如同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四面八方都是旋转的飞雪和无形的牵引之力。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真元,都被这个看似随手画出的「圆」给牢牢地束缚、
牵引、分割!
他别说反击,就连保持自身的稳定都变得极其困难。
这分明是将阵法的髓,融
了这简简单单的一划之中!
以指为笔,以天地为符,画地为牢!
陈卓彻底被震撼了。
他呆呆地站在那不断旋转、却又伤不到他分毫的「雪阵」之中。
看着不远处那个白衣胜雪、风姿绝世、却又强大到令绝望的堂姐,心中第
一次对力量和境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敬畏和迷茫。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强者吗?
剑法、符箓、阵法,竟然还可以如此运用……
与她相比,自己那点所谓的突,那点沾沾自喜的实力,简直如同萤火与皓
月争辉。
陈璇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受打击的模样,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她只是轻轻一挥手,那围绕着陈卓旋转的「雪阵」便如同幻影般悄然散去。
陈璇淡淡地开:「看到了吗?」
陈卓下意识地点了点,又茫然地摇了摇
。
「你的剑,太死了。」
陈璇毫不客气地评价道,「只知一往无前,却不知回环往复;只知劈砍刺挑,
却不懂牵引束缚;只知以力巧,却不解借势卸力。」
她顿了顿,那双冰冷的眸子似乎更邃了几分,仿佛看穿了陈卓坚冰下的暗
流涌动:
「而且太躁了。」
陈璇平淡的声音像一根针准确地刺少年的心
:
「剑随心动,意由神生。你心中戾气郁结,怨愤难平,这『躁气』不除,
真元便如无根之火,看似炽烈,实则虚浮不稳,极易反噬自身。」
「如此心境,莫说领悟更高的剑意,便是将你现有之力发挥完全,都难上
加难。」
她淡淡地瞥了陈卓一眼,「对付庸手尚可,遇上真正懂得『以静制动』的对
手,你若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只会成为对方借力打力的最佳柴薪。」
陈卓闻言,脸色再次一白。
她竟然连他内心的状态都看得如此清楚,而且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此刻最大
的隐患!
他想要反驳,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内心那翻腾的怒火和无力感,恰恰印证
了她的话语,让他无从开。
陈璇看着他那副默认又带着几分不甘的复杂神,似乎也并不意外。
她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仿佛只是随手指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缺陷。
她的目光再次变得悠远,似乎从陈卓个的困境,转向了更宏大、更本源的
「道」的层面,声音也随之变得更加缥缈,如同在阐述某种天地至理:
「你可知,阵法,为何能以方寸之地困锁天地,以微末之力绞杀强敌?」
不等陈卓回答,她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仿佛在为他揭开一层全新的面纱:
「其核心,在于对『势』的引导,对『力』的转化,对『空间』的分割与掌
控。」
「你试着,将你的每一招剑式,都视为布阵的一个『节点』;将你剑招之间
的连接与变化,都视为阵纹的『流转』;将你自身的气机与天地灵气的呼应,都
视为阵眼对大阵的『驱动』。」
「当你的剑不再是孤立的点,而是能聚点成线,连线成面,形成一个以你为
中心、随心意而变化的无形『剑阵』时……你的剑,才算是真正『活』了过来。」
陈卓听得如痴如醉,仿佛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正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陈璇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那些冰冷的话语,在陈卓听来却
如同金玉良言:
「再说禁制。符箓禁制,为何能封天锁地,逆转乾坤?其根本,在于以自身
神沟通天地,借用一丝『规则』之力,或封、或锁、或削、或扰……达到以小
博大、四两拨千斤之效。」
「你的剑,为何只能伤敌之表,难动其本?因为你只注重了剑锋的锐利,却
忽略了剑意之中,可以融『规则』的力量。」
「试着,将你的每一缕剑意,都凝聚成一道无形的『符』;将你每一次出剑
的轨迹,都视为刻画禁制的『笔』。当你斩向敌时,不仅仅是剑锋的切割,更
是符文的烙印,是禁制的束缚!」
「攻其绽,不如
其心神;伤其
身,不如断其根基;
其招式,不如锁
其变化……这,才是『禁』法融于剑的真意。」
陈璇的声音不高,语速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如同晨钟暮鼓,狠狠敲击在陈
卓的心,让他茅塞顿开,醍醐灌顶!
他从未想过,剑法竟然还可以这样理解!这样运用!
将阵法的「势」与「场」,融剑招的连接与变化之中!
将禁制的「规则」与「束缚」,融剑意的凝聚与释放之内!
这简直是为他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修炼方向。
他看着眼前这位高莫测的堂姐,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多谢堂姐指点!」
陈卓发自内心地、郑重无比地躬身行礼。
陈璇只是淡漠地受了他这一礼,仿佛刚才那番足以改变一个修士命运的指点,
对她而言,不过是随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而已。
「能悟多少,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理念是理念,能否化为己用,一看悟,二看心境。」
「记住,剑道修行,如履薄冰。心境不稳,根基不固,纵有再妙的法门,
也不过是空中楼阁,一推即倒。」
她最后留下了这句话:
「七时间,能悟多少,能用出多少,全看你自己。若是连这点坎都迈不过
去……」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言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好自为之。」
就在她即将转身的刹那。
她那双如同寒潭般邃的眸子,忽然朝着山坳外围某个特定的、空无一
的
方向,平淡地瞥了一眼。
那一眼,是漠然的,是不带任何杀气的,甚至连半分警告的意味都没有。
仿佛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夜空中飞过的一只不起眼的飞蛾。
但就是这平淡的一瞥!
远在数里之外,正全神贯注地、试图通过几只潜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