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地流逝。
直到午后,一阵细碎的、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如同蚊蚋般,从紧闭的房门外断断续续地飘了进来。
“……听说了吗?烟雨阁出大事了!”
“可不是嘛!听说有贼闯进宝库,还惊动了贵客……”
“何止啊!我听说……那位从天都来的永明郡主……唉哟,那可是金枝玉叶啊……”
“嘘!小声点!这事儿可不能说!王府那边下了严令了!”
“我也是听我那在王府当差的远房表哥偷偷说的……说是郡主殿下为了追查凶嫌,在城外跟歹动了手,受了重伤!现在正在郡王府里闭关养伤呢!”
“真的假的?伤得重不重啊?”
“据说伤得不轻,连郡王府的古神医都惊动了……唉,真是多事之秋……”
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猝不及防地刺了陈卓自我封闭的黑暗。
烟雨阁……凶嫌……城郊……强敌伏击……重伤……闭关静养……
这些字眼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听起来似乎合合理、足以掩盖真相的“官方说辞”。
“呵……呵呵……”
陈卓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笑。
重伤?闭关静养?
他比任何都清楚,那不是重伤!
那是……那是比死亡更可怕千万倍的玷污和蹂躏!
这是欲盖弥彰的遮掩!
一狂怒如同岩浆般瞬间冲垮了他麻木的神经!
他猛地抬起,那双布满了血丝、眼底
处却是一片死寂灰烬的眸子,死死盯住房门的方向,仿佛要将那虚掩的木门瞪穿!
愤怒之后,紧随而来的,却是更沉、更令
窒息的绝望和……
强烈的自我厌恶。
谎言……连王府都在用谎言来掩盖真相……
这是否也意味着,他们都知道了?
知道她遭遇了什么?知道她承受了何等奇耻大辱?
而他呢?
他这个声声说要给她“唯一”承诺的
,在她遭受这一切的时候,却在另一个
的身下……
他有什么资格去愤怒?
他有什么资格去质疑?
他自己……就是这肮脏现实的一部分!
他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帮凶”!
他蜷缩得更紧了,身体因为剧烈的内心挣扎而微微颤抖。
去见她?
这个念一冒出来,就被他自己狠狠掐灭!
他怎么有脸去见她?!
带着这身因为玷污了另一个子而
涨的修为?
带着这份永远也洗刷不去的耻辱印记?
他怕看到她眼中可能存在的、哪怕只有一丝的……嫌恶。
他怕自己身上残留的、属于那个妖的气息,会再次勾起她痛苦的回忆,让她受到二次伤害。
他更怕自己根本无法面对那个被玷污后、可能已经心碎绝望的她。
他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因为他自己,也是个彻
彻尾的“罪
”!
可是……
不去见她……难道就让她一个,在王府那冰冷的密室里,独自舔舐那
骨髓的伤
吗?
她现在怎么样了?
那伤……仅仅是身体上的吗?她的心呢?她的神魂呢?
那个妖僧的手段如此歹毒,会不会留下什么更可怕的后遗症?
王府的……真的能照顾好她吗?
他们会不会因为忌惮流言蜚语,而对她……
无数个可怕的猜测不可抑制的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对凌楚妃安危的担忧,如同另一同样强大的力量,与那份让他动弹不得的羞耻感和负罪感,在他内心激烈地撕扯、搏斗!
去?还是不去?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去。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确认她的安危。
但感上的巨大障碍,那份
骨髓的自我厌恶,却像是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死死地将他钉在原地。
他如同一个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焦躁地、无声地在房间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
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时间一点点流逝,内心的煎熬如同烈火烹油,几乎要将他彻底烧成灰烬。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休止的内心折磨疯之际,他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袖袋里一个冰凉温润的物件。
那触感熟悉而微暖,如同冬里的一缕阳光,瞬间刺
了他心中浓厚的
霾。
是定心佩!
是凌楚妃亲手送给他的那枚定心佩!
他几乎是颤抖着,将那枚色泽如月光般柔和的白玉环佩掏了出来,紧紧握在掌心。
玉佩上传来的温润暖意,似乎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透过冰冷的肌肤,一点点渗他几乎冻结的心脉。
“我观你心境屡受激,似有心魔暗扰……”
“此玉能滋养神魂,稳固心境,摒除杂念……”
“我希望它能替我时时守护着你,让你心定,不再为过往所困……”
“也希望……你的心,从此只为我一而定……”
她当时的话语,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
每一个字,都如同最温柔的抚慰,却又让他在无声的煎熬中,体会着凌迟般的痛楚。
定心……
她希望他能定心,能走出过去的霾。
可他呢?他非但没能做到,反而……反而陷了更
的泥沼,将她也一同拖
了地狱!
他有什么资格佩戴这枚玉佩?!
他玷污了她的心意!玷污了他们的承诺!
一强烈的冲动涌上心
,他几乎要将这枚象征着耻辱的玉佩狠狠砸碎!
然而,就在他扬起手的瞬间。
他的目光落在了玉佩中央那个古朴的“定”字符文上。
那符文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在这一刻,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
一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澈、带着熟悉圣洁气息的暖流,从玉佩中缓缓溢出,轻轻拂过他狂躁混
的心神。
那不是强大的力量,只是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圣莲濯功法的本源气息的残留。
是她当初炼化这玉佩时,无意中注其中的一丝心念与灵韵。
但这丝微弱的气息,在此刻,却如同醍醐灌顶!
他猛地意识到——
她送他这枚定心佩,不仅仅是为了他们的未来,更是因为她看到了他内心的挣扎与痛苦,是希望他能真正地……好起来!
她要的,不是一个因为自责和愧疚而彻底沉沦、自我毁灭的废物!
她要的,是一个能够战胜心魔、坚定前行、最终能与她并肩站在世界之巅的……唯一的道侣!
就算……就算发生了那些不堪的事……
就算他觉得自己已经肮脏不堪,配不上她……
但她此刻,正身处险境,重伤垂危!
她需要他!
或许不是需要他的“拯救”,因为他可能已经失去了拯救的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