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猛然投向叶红玲藏身的这个角落,沉声喝道:
“气息就在这附近,她跑不远了!仔细搜!莫要让她再逃脱!”
这声音,像是一道索命的敕令,落在叶红玲那早已濒临崩溃的神经之上。
……
御书房内,紫金香炉中升起的袅袅檀香,与殿外那沉的雨意悄然
融。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属于皇权特有的、无形的威压,却又因为端坐于书案后的那位九五之尊有意收敛的气息,而显得不那么咄咄。
陈卓垂首立于殿中,他能感觉到一道沉而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仿佛能
悉
心,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关切。
“陈卓,”
皇帝凌云的声音平缓温和,听不出太多的帝王威仪,反而更像是一位寻常长辈在与晚辈闲谈,“赐座。”
内侍连忙搬来一张锦凳。
陈卓谢恩后,依言落座,却只坐了半个,身形依旧微微前倾,保持着臣子的恭敬。
凌云没有立刻开,只是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
。
他看到陈卓那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眼底浓重的青黑,以及那双本该锐利明亮的眸子处,此刻却仿佛覆盖着一层化不开的
霾与血丝。
整个都透着一
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看来,这一路从北境到江南,再返回天都,着实是辛苦你了。”
凌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温和的关切,“你的气色……似乎不太好。可是路上遇到了什么波折,或是水土不服?”
陈卓心中一凛,连忙躬身道:“多谢陛下关怀,我……臣……只是连赶路,略感疲乏,并无大碍。”
这是成为书院客座院长后,第一次进宫面圣。
在此之前他在凌云面前还是以“我”自称,如今却忽然惊觉,自己如今也算是半个朝廷的了,此时或许用“臣”自称更加合适。
陈卓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定然瞒不过这位不可测的帝王,但临江镇发生的噩梦,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提及分毫的。
凌云微微颔首,似乎并未究,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桌案上的一份边境舆图,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欣慰:
“北境之事,朕已经听闻了。北羌蛮夷,一向桀骜难驯,此次能令其暂时退兵,你与楚妃居功至伟啊。”
他特意顿了顿,将“楚妃”二字说得清晰而自然。
目光也随之落回到陈卓身上,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陈卓闻言,立刻起身,再次躬身道:
“陛下谬赞。北境战事能有此转机,皆赖永明郡主运筹帷幄,计策无双。若非郡主悉敌
,巧设奇谋,恐怕战局早已糜烂不堪。臣不过是忝列其侧,略尽绵薄之力,实不敢居功。”
他的语气诚恳,并非刻意谦逊。
在他心中,北境的功劳,确实大半都在凌楚妃身上。
凌云听到陈卓如此不遗余力地夸赞凌楚妃,脸上露出一抹真切的笑意,那笑容冲淡了他眉宇间的威严,更添了几分长辈的慈和:
“呵呵,你这小子,倒是懂得谦虚。不过,楚妃那丫的才智,朕是信得过的。她能得你这般助力,也是她的福气。”
陈卓默然不语,心中却因为皇帝这番话而泛起更的疑惑。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凌云在提及凌楚妃时,那份发自内心的喜和欣赏是做不得假的。
可既然如此为何在她生死未卜、重伤垂危之际,却要如此“率”地定下关乎她一生幸福的婚事?
甚至……连问都未曾问过她的意愿?
这念在他心中盘旋,让他如鲠在喉,却又不敢轻易宣之于
。
沐颖方才提醒自己谨言慎行,怕事已经看出了自己的疑惑,特别嘱咐自己不要冲动……
他只能强行按下心中的疑惑和翻腾的绪。
凌云似乎并未察觉他内心的波澜,他端起御案上的茶盏,轻轻呷了一,然后才状似随意地问道:
“说起来,楚妃在江南遇袭之事,朕也已略知一二。据临江王府传回的消息,她伤势颇重,所幸命无碍,现已在无忧宫的接应下,返回宫中静养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陈卓身上,带着微不可查的锐利:
“只是,朕还是想听听,你当在江南道,究竟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此事……恐怕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吧?”
陈卓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最关键的问题来了。
他早已答应过凌楚妃,绝不会将烟雨阁和古祠堂发生的那些不堪之事泄露出去。
那不仅仅是凌楚妃的噩梦,也是他自己的奇耻大辱。
更重要的是,一旦将真相告知皇帝,以凌云的雷霆手段和对凌楚妃的“宠”,必然会在整个江南道乃至景国掀起一场无法控制的腥风血雨。
届时,不仅凌楚妃的名节将彻底被置于光天化之下反复鞭挞,更可能牵连无数无辜之
,甚至可能被某些有心
利用,引发更大的动
。
他吸一
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客观:
“回陛下,臣当确实在烟雨阁赴宴。后阁中突发异动,宝库示警,永明郡主似为追查凶嫌而离席。”
“再之后臣便被黄家托付,协助维持现场秩序,对郡主后续遭遇的详,实不知晓。只知郡主确实与歹
手,身受重伤,幸得王府及时救助。”
他刻意隐去了所有关于凌楚妃中了陷阱以及后续更不堪的细节,只说了些无关痛痒的、众所周知的事。
凌云静静地听着,那双邃的眼眸中古井无波,让
看不出喜怒。
他能感觉到陈卓话语中的保留和刻意的回避。
再联想到陈卓此刻这副失魂落魄、仿佛遭受了巨大打击的异常状态,以及临江王府那边语焉不详的奏报……
凌云心中已然雪亮——
永明在江南道的遭遇,恐怕远比奏报上所说的“遇袭重伤”要复杂和惨烈得多。
只是,既然陈卓不愿说,凌楚妃那边也选择了沉默,他此刻也不便究。
他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和:
“嗯,朕知道了。此事,朕会责成天策府和神监司继续彻查,务必将幕后黑手揪出来,给楚妃一个代。”
他顿了顿,似乎想将这个沉重的话题揭过,转而问道:
“江南道经此一事,心浮动……”
“你此番从江南归来,对朝廷后续如
何安抚民心、稳定局势,可有什么建言?”
他这是在考较陈卓的政务能力和对大局的判断了。
然而,陈卓此刻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
他心中那个关于婚事的巨大疑惑,让他坐立难安,不吐不快。
陈卓吸一
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猛地抬起,迎向皇帝的目光,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坚持道:
“陛下。”
凌云微微挑眉,示意他继续。
陈卓抿了抿裂的嘴唇,用一种克制而迂回的语气,缓缓开
:
“这些天来,臣……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盘桓不去,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