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她转过身向着大殿走去:「那个小家
伙真是不知疲倦,我得回去了,若是去晚了又要被打屁股了。」
林玄言问:「你堂堂北域之主还会怕这种惩戒小女孩的手段?」
邵神韵没有回头,只是幽幽道:「怕呀,当然怕呀。因为啊,许多许多年前,
有个人曾经常这样对我,后来那个人又让我受了三万年的刑罚,你说我怕不怕?」
……
林玄言回到大殿之中,恰好裴语涵和陆嘉静也刚刚回来,陆嘉静穿着崭新的
青色长裙,身骨净彻,气质焕然一新,如初春新发的草木,只会让人联想到美好。
林玄言看着她,微笑着说了声恭喜。
下了界望山之后,他们便一直南行,此行很是通畅,再也没有人来阻拦。
只是裴语涵到来之后,林玄言和陆嘉静便不能再向之前放纵,裴语涵不像苏
铃殊,更不会体贴地出去,一两个时辰后回来。于是两人便只能忙自己的事情,
除了陪两位女子之外,林玄言的事情便是静心推演。而陆嘉静重塑根骨之后,
修行便更加通达流畅,进境快到令人惊羡。
轩辕王朝的边疆是许多小国。那些小国是王朝的附属,定期上贡,王朝自然
也会对他们的安危负责。而有些国家实在很小,其中大部分已经被王朝同化,成
为了一个城池,但是边境上有一个名为夏凉的小国却很有名,它出名便出名在,
一宗即一国。
夏凉国中有一个明虚宗,道法卓然,即使是在王朝之中,依旧毫不逊色。
在临近夏凉国的一处花坪上,三人遇见了一个貌美女冠。
那位年轻女冠立在一头梅花鹿侧,花鹿低头饮水,而这位貌美道姑丹唇皓齿,
侧靥两缕秀发垂过下颚,她头上戴着鎏银道冠,冠底压着一支银色簪子,垂下的
流苏如半只蝴蝶。
女冠长长的黑色道裙有金边勾勒,绘着松鹤流云,一直垂至脚裸,雪白的袖
子很是宽大,袖后自半壁处撕裂开,又在底端系起,缓步行走之时灌入的风都从
缝隙后漏走,袖衣轻颤,犹若系着流风。
在她出现在溪畔的一刹那,林玄言与裴语涵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是因为少女的美丽,而是因为她背后背着一双剑。两柄道剑一长一短,一
大一小,插在一个巨大的蓝漆的剑鞘之中。剑不出鞘,剑意却如静水流深。
女冠怀抱拂尘与他们点头致意。
离开了那一处花坪之后,陆嘉静道:「北国边疆道教如此盛行?」
「应该不是,只是因为夏凉国中有个大名鼎鼎的修道宗门。若是换了其他边
远小国,应该不会如此。」裴语涵道。
林玄言却笑道:「那位道姑姐姐可真是漂亮。」
陆嘉静面露讥讽之色。
裴语涵却道:「不仅如此,她修为还很高。她今天大概十八九岁,修为却已
经来到了九境。」
「九境?」闻言,林玄言也讶然道:「这种怪物世界上不应该只有季婵溪一
人么?」
十八九岁的九境修士,放眼全天下的千年历史,都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顶尖
天才。只是如此女子为何声名不显?
林玄言道:「语涵,会不会是你看错了,这说不定是哪位道法高深的女冠还
颜了而已。」
裴语涵也有些不确定,她摇了摇头。
陆嘉静忽然道:「该不会是……」
两人都望向了她。
陆嘉静目光明灭,「我曾经在书中看到过一个记载,北方边疆有一个宗派,
而这个宗门千年之间都有一个几乎约定俗成的定律。那便是每过百年,门中便会
出现一个修道的女子天才,其天赋足以让任何同辈之人皆自惭形秽。只不过。千
年以来,每一个天才少女,都会在二十岁那年,因为各种不同的事情,道心崩溃,
要么直接身死道消,要么一蹶不振,再也站不起来。」
林玄言点点头,沉思片刻,推测道:「若果真如此,那应该是宗门某位老祖
用秘法不停转世神魂,只可惜身前孽债太深,还了十多代依旧还不干净。」
听到道心崩碎四个字,裴语涵和陆嘉静皆是感同身受。她们能明白这四个字
背后意味着什么样的灾劫。当初即使是半步通圣的她们依旧抵挡不住,更何况一
个还未进入化境的小姑娘呢?
天妒英才,莫过于此了吧。
而在夏凉国境内,他们又一次遇见了那个貌美的年轻道姑。
裴语涵上前与她闲聊了两句,才知道她代表明虚宗行走人间,在这一方水土
之中,她便宛如活仙姑一般。而裴语涵自然明白这个人间行走的深意,宗门早已
放弃了这个女孩,不愿意浪费资源在她身上了,反正二十岁那年,她道心注定会
崩溃。
千年间,宗门进行了无数次尝试,却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既然无法改变,那便没有意义。
但是这个年轻道姑自始至终都平静而柔和。
最后,裴语涵问她的名字,她没有避讳,说自己叫做江妙萱。
……
北域黄泉尽头,那座古城终年笼罩的雾色终于稀薄了一些。
一个汉子低着身子,用手摩挲着一块石碑,石碑之上的精意神透过指间缓缓
传入身体,他手轻轻抬起,五指与石碑之间仿佛有缠连着的千丝万缕被提起。
他看着指间缠绕着的稀薄剑意,轻轻叹息。
那个名为安儿的女孩坐在一边,看着父亲,好奇道:「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
字呀?」
「上次爹不是和你说过,爹也不认识么?」中年汉子道。
安儿稚嫩道:「我知道爹是骗我的。」
中年汉子微微一愣。
她笑道:「这四个字是万法一剑。」
安儿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还知道刻这四个字的是五百年前一个很厉
害的剑客。但是这四个字平时不能说,这是犯忌讳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中年汉子问道。
安儿理所当然道:「我娘告诉我的呀。」
中年汉子沉默片刻,问道:「那安儿还知道什么?」
小女孩继续道:「娘还给我讲过许多石碑的故事呢,她说那个刻量浩渺天地
以履的是一个金刚不坏的老和尚,那个刻南琴风骨的是几千年前一个白头发的女
子,那个刻窥天问道的是如今一个岛上的殿主,那个刻中天悬月的,好像姓南,
据说是当今的天下美人呢。」
中年汉子满脸苦涩笑意,他打断道:「小安儿,那你还知道什么呀?」
小女孩天真道:「我还知道爹爹不是人哦。」
「哦对了。」小女孩补充道:「安儿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