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应该如此。」
其实那场争辩远远没有他说的这般简单,其中甚至有长老之间大打出手,闹
得宗门满城风雨。整整一年过去,夏凉国甚至也派人前来游说,最后宗主决定妥
协,将这位惊才绝羡的女子「卖」出去。
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所以到时候也不会有大长老来参加婚宴。
赵尧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想知道她为何还能如此平静,这份平静是装出来
的,还是果真平静。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江妙萱这边很简单。
不平静难道还要哭么?
她点头道:「我知道了。」
赵尧好奇道:「没有其他想要嘱托的了么?只要不是太难办到,宗门定然会
帮你完成。」
江妙萱微笑道:「没有了。师兄请回吧。」
赵尧想了想,总觉得自己有什么话想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走到门外,
看到了门口那只跪在草坪上的花鹿,它同样没美,就像是一个屈着身子的少女。
赵尧忽然回头问道:「不知道师妹如今是什么境界了。」
赵尧在六境巅峰已然卡了许多年,他知道对于师妹这般的天才,这个坎根本
算不得什么。但是他依然有些好奇,师妹究竟走到了哪一步。但是问完之后,他
有些后悔,因为境界本就是注定失去的东西,对于师妹根本毫无意义,甚至有些
戳人痛处。
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江妙萱却微笑道:「证虚入化,尚差一鹤。」
赵尧没听明白其中的意思。等他反应过来,江妙萱已经转身朝着观内走去,
只留他一人在原地震惊无言。
回到观中,江妙萱一如既往地整理桌案上的书笺文策,上面有许多她记录的
琐事,也有许多医学药理,剑法精读。
她的目光落在书笺上,字却进不到心中。
她有些烦躁。她很讨厌这种没有用的情绪,但是这种情绪又如潮浪平推而来,
自己不求甚解便是无解。
等到思绪平定之后,她便开始打算离开。
方才的那一场谈话,其实她内心的波澜有许多,只是她没有表露出来,只是
一副认命的神色。可是入世三年,见过了人间百态,又从未去过更远的地方,她
道心再静如止水又如何能够甘心?
既然自己骗过了师兄,那便应该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离开这个呆了三年的小
道观,离开夏凉国,在道心崩溃之前去到更远的地方,看更远的山水。之前的日
子里,她一直没有这个魄力和决心。但是赵尧此行却坚定了她的决心。
她不愿意嫁人,更不想把自己的后半生交给一个胖子。
而那场谈话之中,自己最妙的一句便是将花慕托付出去,这看似随意的一句
话,在他们眼中,应该是自己认命的最好证明了吧。
可是她如何舍得将花慕托付出去呢?稍后她便会将这头已然有些通灵的小鹿
放归山林,她相信它跟了自己这么久,应该不至于落入其他猛兽之口吧?
等到下午十分,她便掩上了门。如往常一般下山,很是平常。
她来到山下,如同往常一样,坐在一间医馆之中为来者诊治。那些病人与她
都已相熟,知道这位仙师极其平易近人,而有些让人诧异的是,有些缠绕了病人
许多年的疾病,在今天居然有了极大的好转。
许多病人对她感恩戴德,她只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微笑。
用仙术帮助病人治病本就是忌讳。
因为仙人两隔,凡人的病躯本就很难承受仙术的灌顶。虽然对此心知肚明,
但是江妙萱知道,自己走后,有些重病之人可能很难再这样延续下去了,于此让
他们长期痛苦,不如快快乐乐生活几年,至于能不能继续挺下去,生死便看天命。
她知道自己帮他人做出选择是不对的。
因为别人毫不知情,甚至有可能会反感这种决定。但是很奇怪,她就是想任
性一次。
等到诊治完了今日的病人之后,她和医馆的人交代了几句后,便打算离开。
这时,医馆之中忽然走进了一个病恹恹的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径直坐在椅子前坐下,把手搭在桌上,嚷嚷道:「神仙姐姐,我
要看病。」
江妙萱认真地端详了一下这个小姑娘,笑道:「你没病。」
这个一身黑裙的小姑娘却摇头固执道:「我有病的!姐姐不看看怎么知道我
有没有病呢?」
江妙萱看了看少女,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只好端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给
她把脉。
最后,她盖棺定论道:「你真的没病。」
少女又伸出一只手,试探性问道:「这只手要不也试试?」
江妙萱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少女弱弱道:「我好像有些头晕。」
江妙萱问:「你是哪家的孩子?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少女答道:「我是外乡来的,听说这里有位神仙姐姐,便来看看。」
江妙萱道:「现在你也看完了。是不是应该回家了。」
少女纠缠道:「姐姐能不能陪我说说话呢?」
江妙萱想了想,摇摇头。
她心道:过去可以,但是今天不行了。
因为今天她便要和这座城市彻底永别了。
江妙萱不顾少女的纠缠,自顾自朝着门外走去。
一直到了门口,少女才放开她的手臂,对着江妙萱摇摇招手,「神仙姐姐路
上小心啊。」
江妙萱微笑着点头。
但是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甚至有些寒意。
路上小心?为什么那个小姑娘似乎已经知道,自己要离开了。走了三步之后
她再次回头,却看不见那个小姑娘的踪影了。
黑裙小姑娘在医馆的顶楼看着一身道袍,如鹤归去的年轻女冠,百无聊赖地
晃着双脚。
光天化日之下,她身后一尊法相难以看清。
「就是这个小姐姐么?」季婵溪问道:「很好看,很顺眼。道法造诣高深,
很不错。」
那尊女子法相问:「没什么其他想说的?」
季婵溪摇摇头,神色漠然。
女子法相微笑不语。
视野尽头,城外,行走于一条无名小道的年轻女冠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即将落下的脚步在半空中悠悠停留,片刻之后收了回去。
耳畔树叶沙沙作响,黑白道袍如随风卷起的云。
江妙萱轻声叹息:「师兄,原来你没走。」
道路尽头,赵尧一脸惋惜的神色。
江妙萱有些疑惑:「师兄是怎么知道我要离开的?」
赵尧轻声道:「师妹道法高深,你要是存心想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