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洪钟同样受了许多伤,而那些伤大多数是俞小塘留下的。
这个小姑娘的几剑太过狠辣,即使是他也必须避其锋芒。他不禁暗想到:那
裴语涵真有神通,竟然可以教出这般徒弟,若是剑宗不覆灭,那之后他们寻仇,
自己怕是反倒要灭门了。
想到这里,他对身后几个亲信道:「告诉下面的人,再次遇到他们之后,不
需要任何留手,不计代价抓住或者杀死他们。」
那亲信迟疑道:「那钟华……」
秦洪钟冷冷道:「反正这也是那告示上的指令,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到时
候钟华要是不幸死了,便由那个钟老城主一个人后悔去吧。」
……
俞小塘带着钟华从那家客栈出来,碰了一鼻子灰。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钟华依旧觉得有些伤感。那个掌柜说自己不揭发他已经
是忍得极辛苦了,街上随处可见的告示上,他们的身价已经高的极其离谱。那个
掌柜说,你快逃吧,你要是多站一会儿,我也害怕我忍不住,更别说躲在这里呢,
我还有一家十几口人,实在赌不起啊。
走进一条萧条巷子的时候,天还在下雪。
俞小塘扶着受伤的钟华,看着大雪,越看越觉得伤心。
钟华轻声道:「我们这算是举世皆敌了么?」
俞小塘嗯了一声。
钟华掸落了些许肩上的雪,轻声问道:「你听说过霸王自刎的故事么?」
「嗯?什么故事呀。」俞小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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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华缓缓说:「就说是,很久以前,有一个大修行者,举世无敌,世人都称
之为霸王,只是运气英雄不自由,很多大修行者觉得他们威胁到了自己,于是建
立了一个联盟,决定合力铲除掉霸王,于是他们展开了一场震铄古今的战斗,霸
王虽然举世无敌,但是终究敌不过他们人多势众,他和他最心爱的妃子被逼迫到
一条江边,四面忽然响起了歌声,穷途末路的他们两人也合歌一曲,双双自尽,
他们的尸骨化作了山,永远绵延在一起……」
俞小塘静静地听着,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你为什么现在要讲这个。」
钟华微笑着说:「别哭啦,这只是故事而已。」
俞小塘哽咽道:「你可不许自尽了,你自杀了我才不会陪你的。」
钟华笑了笑:「我不是举世无双的霸王,连那些人都打不过,保护不住你,
哪有写的成那悲壮的故事呢?我只是忽然想起这个故事,于是想讲给你听。」
俞小塘道:「你不是霸王,我也不是你的妃子,那是书中的故事,不是我们
的。」
絮絮碎碎的雪里,俞小塘仿佛也听到了歌声缥缈地传来,若隐若现地回荡在
每一条巷子里,那些曲曲折折的小巷便是羌管幽笛,随着寒风吹奏着一曲又一曲
的故事,那些故事揉碎在这个平凡的冬季里,有一个属于他们。
那是书中的故事,但你已经是我的霸王了。俞小塘在心底这样想。
钟华忽然说:「如果我们能顺利出去,那以后我就带你去看看那两座山峰吧。」
俞小塘挤出了一丝笑容,疲倦而真诚,她的眼角尚有晶莹泪花。
她说好。
钟华忽然用左手揽住了她,俞小塘嗯了一声,她还未反应过来,钟华便已经
揽住了她的腰,吻上了她的嘴唇,俞小塘也踮起脚尖,回应他的拥吻。
冰天雪地里,少年和少女忘情地吻着,一直到身后传来喧嚣的声音,钟华才
松开了手。
「我们再逃逃吧,我想再和你多待一会。」他说。
「我们逃去哪里呀。」她问。
「我们出来的那座破庙,如果那里没人的话,我们就去那里。」
「嗯,都听你的好了。」
……
破庙里烟尘已经散去,依旧是他们离去时候的模样。
破庙中供奉着高大老人的塑像,塑像上的漆已经剥落得差不多了,不知多少
年没有承受过香火的塑像自然也孕育不出真正的灵神。
所以没有人能保佑他们了。
但是钟华还是对着那个神像双手合十,拜了一拜。
他说:「你知道这个老人是哪一尊神吗?」
俞小塘摇摇头。
钟华微笑道:「这是月老,据说他拥有人间所有人的名册,掌管着人间的姻
缘。」
俞小塘若有所思道:「那为什么没有人供奉他呀,这么破破烂烂的。」
钟华说道:「因为爱情不像是金银财宝,不像是高官俸禄,它只能出现在人
们口口相传的故事里,而上一个关于爱情的伟大故事,还是千年之前的那位霸王。
小塘,你看啊,爱情这么奢侈而无用的东西,已经在王朝的历史上失传了千年了。
今天我们也写完这个可以代代相传的故事,好嘛?」
俞小塘总觉得他说的哪里不太对,但是一时间也指不出来,于是乖乖地说了
声好。
人间岑寂。
忽然间,身后传来了人叫喊的声音:「找到他们了,他们在庙里。竟敢回来
自投罗网!」
「听说那个男的受了重伤,我们快追过去!」
「住手,就算他们受伤也不是我们现在能对付的,快去通知秦帮主,要是晚
了官兵就来了,咱们就白忙活了!」
钟华看了一眼身后,对小塘柔声说:「你等等我,我去杀了他们。」
俞小塘扯住了他的袖子,摇摇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别理他们了,我
们做我们的事情吧。」
钟华微愣,轻笑道:「什么事情呀。」
俞小塘说:「你不是告诉我,这是掌管姻缘的神明吗?」
钟华点点头。
俞小塘笑了起来,苍白的容颜带着和煦的微光,她牵起了钟华的手,笑着说:
「钟华,我们成亲吧。」
她拉着他走到了那座破旧不堪的神像面前,神像因为掉漆掉得太厉害,那本
该挂着微笑的脸看上去花花的,如今天光惨淡,甚至有些阴森森地可怕,那神像
静静地看着这两个年轻人,仿佛无声地诉说着众生皆苦的故事。
外面越来越喧哗,但那不是属于他们的声音。
于是在腊月隆冬,他们就这般跪在了这破庙里,外面是呼啸的风雪和人们的
吵闹,没有高堂更没有洞房,他们对着神像拜了又拜,成了亲,把心交给了彼此。
但是他们并不孤单,因为这大雪,草木,酒旗,神像都是见证。
王朝的一千四百五十年,一场大雪,好大一场雪。
在更加久远的未来,某一处的两座山峰已经成为了传说中的圣地,而那个天
才辈出的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