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
她看着半跪在地上随时准备出手的高荒,笑意盈盈道:「听说你喜欢收藏美
女?你看我美吗?」
高荒神色更冷,他摸了摸嘴角的鲜血,却更加兴奋起来,若是这等女子能被
自己收服,那他高荒也死而无憾了!「小娘皮子,我看你等会还能不能笑出来!」
高荒爆喝一声,一蹬雪地,一杆长枪自身后高速射出,向前疾掠,而他的身
影甚至比枪更快,他伸手抓过飞速旋转的长枪,大开大阖之间,将长枪抡成了一
个十字。
轩辕夕儿看着当头砸下的长枪,脸上笑意早已敛去,神色更冷,她不仅不躲
不闪,竟然伸手要去抓住那杆枪。
那一刻高荒甚至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这娘们不躲不闪,要是这一枪把这幅
好看的皮囊给弄坏了可就太遗憾了啊。
發鈽/回家的路④ⅴ④ⅴ④ⅴ.○Μ
/家VVV.оm
这个念头不过一瞬,他也绝不可能为此去收枪。
他矫健的身子腾空而起,握枪抡下的动作如在身前噼斩出一轮新月。
许多官兵都侧过头,不忍心去看这血腥一幕。
轩辕夕儿厉喝一声,她衣袖鼓满大风,撕拉一声,衣袖撕裂,但她不躲不避
,一只手死死地握住身前的某一处位置。
那个场面有点滑稽。
高荒手里握着枪杆,而那女子手中握着枪头的下端,他身子依旧悬在空中,
不是用修为腾起的,而是被那女子握着那一头硬生生地将自己撑了起来。
轩辕夕儿神色极冷,她握着枪的手渗出了些血,但她浑不在意,手臂一拧,
转动枪身,接着握着这一头高高抡起,将枪重重砸下。
那一头的高荒被重重砸到地上,惨哼一声,双手却牢牢地握着枪柄,竭力和
那神秘女子抗衡。
轩辕夕儿提着枪,再次抡起砸下,抡起砸下,面无表情地重复着。
而高荒握着枪柄,宁可被一遍遍砸到雪地里也死活不愿意松手。
最后轩辕夕儿像是玩腻了,直接横向一抹,将他朝着军阵之中抡去。
一阵惊呼声响起,最前面的几排士兵人仰马翻,兵戟叮叮当当地掉了满地。
而高荒的身子就那样被她提着在阵前滚过,滚到最后之时,轩辕夕儿骤然发
力,用力一甩,高荒终于握不住枪,身子向着后侧方甩去,身上兵甲溃烂,重重
地摔入了军阵之中。
轩辕夕儿站在前方,单手提枪,风姿飒爽卓然。
高荒从地上艰难爬起,望着那个将自己空手夺枪的女子,忽然间像是想起了
什么,神色剧震。
他捂着自己血淋淋的胸口,语无伦次道:「是你!是你……你……竟然……
郡主……」
轩辕夕儿澹澹地看着他:「既然认出,还不跪下。」
高荒再也没有犹豫,仓皇跪倒,低着头,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轩辕夕儿将枪随意扔到地上,道:「自断一臂,今日之事我便不再计较。否
则,死。」
说完她不再多看高荒一眼,朝着那三人走去。
而那一边,湖山高高指着前面他硬生生锤打出来的一条道路,高高扬起拳头
,像是邀功。
女子莞尔笑笑,点点头,像是在说,今天老娘让你上床就是了。
…………林玄言掀开那张破旧的帘子,看着里面迸溅的火星和打铁的老人,
沉默不语。
老铁匠放下了手中的活,看着门口那个半身是血,逆光而立的少年,直截了
当道:「我只答应了量力而行,没有说过一定能做到。」
林玄言问:「来的人是谁?」
老铁匠道:「是个高手,很高,恐怕和你当年比都不遑多让。」
林玄言道:「可能是白折。」
老铁匠沉吟片刻,道:「若真是他,那事情可就麻烦多了。」
林玄言道:「那那件事情呢?怎么样了?」
老铁匠道:「你那两个徒孙出事之后,我就请人暗中在查了,这是那个姓赵
小子被关押的地方。」
林玄言接过一张羊皮纸,看了一眼。
道了声谢。
老铁匠摇摇头,「不必说谢,我们之间本就只是交易。」
林玄言道:「你在这里打铁许多年了吧。」
老铁匠道:「八百四十二年。」
林玄言道:「那你就没有野心么?」
老铁匠摇摇头:「没有。」
林玄言不解:「你好歹也是差点当上过皇帝的人,心中抱负应该不止那点。」
老铁匠忽然扬起锤子,用力锤打了一记砧上烧红的铁,他抬起头,容颜苍老
,银发覆面,瞳孔却依旧闪着些许精光。
「那时候我就没想过当皇帝。」
老铁匠说。
林玄言问:「那你那时候想做什么?」
老铁匠缓缓道:「做个王爷,平日里闲的时候可以做做铁匠,养养鸟。」
林玄言道:「那你的梦想实现了。」
老铁匠沉重摇头:「除了上次那把,我已经几百年没有铸过剑了。」
林玄言明白他的意思,道:「那等你真正开炉铸的把剑,一定天下无双。」
老铁匠道:「我打铁八百余年,世间再也没有人比我更久,我现在甚至有信
心再创造出一柄四仙剑那般的剑,但是那没有意义。」
连林玄言都愣住了,传言中天下曾经铸出过四仙剑,那些剑来自不同的历史
,分别是白折的规矩,修罗王的古代,他的羡鱼,和如今还藏在皇宫深处的渊然。
这些剑天生剑灵,各个横绝百代。
但是在他眼中却依旧不能真正满意。
林玄言道:「我明白了,你想要真正的天下无双。」
老铁匠道:「曾经有过一柄剑,凌驾于四仙剑之上。那柄剑不如何锋利,材
质也很一般。但是他却是真正意义上的人间把剑,所以被此方天地赋予了特
殊的意义。」
这个故事很多人知道,那柄剑被称为人间剑。
之后所有的剑都是根据那一剑的形制制作的。
那柄剑名为「三尺。」
林玄言道:「你有多少信心?」
老铁匠不说话。
林玄言又问:「那你不怕虚度光阴吗?」
老铁匠嘲弄道:「我已经虚度了这么多年,还在乎什么?」
他忽然死死地盯着他:「我一直在等一个用剑之人。但是一直等不到,于是
我想一直打铁,直到死为止,但是我发现,一年一年地过去,我就是无法死去。」
打铁亦是修行,他的修为随着打铁水涨船高,甚至在不经意间迈过了许多修
行者梦寐以求的门槛。
于是他可以活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