惚回到了今年大运会的决赛
赛场,也是同样的救球,同样的队友打丢,不同的是那时候有泪水满脸的小薇冲
上来拥抱我。我捶了下地站起身,心想如果小薇在,我俩可以包干了全部冠军。
于妈妈见我有点懊悔的样子,过来歉意地拥抱了我一下,我才意识到自己的
失态,赶紧表示输赢没关系的,解释自己回忆起了几年的大学生比赛,勾起了往
事回忆而已。
一下午玩得很爽,晚饭是在露天烧烤区的自助烧烤。于伯伯一直在积极地为
大家服务,他的手艺异乎寻常地专业,他解释说当兵的时候每次野外拉练,休息
下来烧烤打到的野味都是他的事,一个人要为全排的人烤野兔烤青蛙。每次谈到
自己的年轻时光,于伯伯的讲述中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每次都会说起曾经
情同手足却最终生死相隔的战友。
「李妈妈的丈夫,也就是我们连长,刚提了没多久部队就上前线了。」于伯
伯眯着眼,看着眼前喷香的烤羊肉在炭火上翻转。
「我们连长有门路,知道部队要上前线,提前调到军区后勤去了,李妈的丈
夫临危受命提拔,一天连长工资没拿到过。诶,对了你们看过《高山下的花环》
么?」
舅妈和于妈妈摇头,我却点了点头。于伯伯有点惊喜,说你这么小怎么看过,
我说我对军事文学很感兴趣,写对越自卫反击战的书和电影我看过好多。
「那时我还是毛头小伙子,连长一直把我们新兵带在身边,给我们讲战场上
怎么活下来。」于伯伯的眼睛变得很明亮,像是回到了当年。「战场上,越逃命
越躲死得越快。」
「上前线没多久连部被伏击了,我们都拼命找地方躲,连长却一直在喊迎着
枪声方向冲锋。我咬咬牙,端着冲锋枪往树林里冲,只觉得子弹嗖嗖从身边过,
天很黑,互相看不见,只能看到子弹离开枪口的火光,我们就只管打往我们这边
的火光位置。我次看到活的越南兵是他们的道阵地上的,他年纪很小,
满脸惊慌要转身逃,我也满脸惊慌地端枪就是一梭子。」
于伯伯顿了顿,说:「子弹都打在了他的脸上,那种满脸血肉横飞出去的样
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于妈妈嘀咕了一声,你说得这么恶心,这烧烤还能吃
吗?
于伯伯笑了笑,说:「这个和以后的事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因为5米后
我们就在第二道阵地上和敌人肉搏上了,肉搏你知道么,就是所有能用的都用上,
就是为了弄死对方。」
「我们先上去的大概八九个人,越南有个军官大概不让他们的人退,人都混
在一起,都没办法开枪,大家只能拿起所有能用的东西拼,我的刺刀很快就扎在
一个人身上拔不出来了,次用刺刀刺死人,手有点抖,拔不动的时候有人用
枪托砸我的头。连长过来按倒了那个敌人,他拼命吼让我用锹,我捡起旁边一把
工兵锹把那个敌人的头拍扁了,那是使了浑身力气的。」
于伯伯拿烟的手有点颤抖,于妈妈正把他烤好的肉装盘,撒调料。
「我后来问连长,那么黑,你背后也没长眼,怎么看到大张和他背后的工兵
锹的,连长说,打仗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大张被敌人刺倒的时候,锹都握在
手上了,没力气抡起来了。」
我听得心里特别难受,于伯伯叹了口气,只说了一句,那次遭遇战,我们牺
牲了2个人,打死了5个越南兵。其中牺牲的人里,冲锋和肉搏牺牲不过区
区7个人,有5个是被人家袭击后四处乱跑乱躲被人家稳稳地打死的,死得特别
窝囊。你冲着敌人冲上去,敌人的枪很难打准你,你在动他不动,你只要看准他
的位置他就很容易被打中。
于妈妈和舅妈却是一副很无所谓的神情,仿佛对于伯伯的这种革命英雄主义
的回忆麻木了一般。
我敬了于伯伯一大杯啤酒,有点不甘地问,那连长是怎么牺牲的呢。
于伯伯叹了口气,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不顾于妈妈反对又倒满了一杯,说:
「攻打老山主峰的时候,连长争到了师突击队队长的锦旗,进攻是早上五点二十
发起,头天他很兴奋没睡觉,他跟我说,活着回来就赚了,如果战死了,至少是
个二等功,将来抚恤金会多几百块钱,山东农村的老娘可以把房子修一修了,还
可以多买几头猪,烈属养鸡养猪的弄多了别人也不保管。」
于伯伯点了根烟,接着说,「我是城市兵,当时并不理解他说的话,我觉得
都是点芝麻绿豆大小的屁事,而且怎么没上阵光说死呢。我当时也写了遗书,但
我是第二梯队,一般第二梯队伤亡不会大,我觉得我应该死不了。」
「早上五点我们这边炮火开始覆盖,但我感觉炮火的密度没有想象得大,主
峰前只有一个高地,两段开阔地,如果不打掉敌人的炮火,开阔地会死很多人。
师长更着急,五点二十到了,他还犹豫着不肯下命令,希望炮兵能多打几个量,
但炮火开始向后延伸了,这时候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我们全连人和师指挥所看着连长带着突击队冲出去,高地上越军没多少力
量很快就打下了,但越南人还击的炮火来了,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连长被炮弹打中,
炸成了碎片。师长马上下令第二梯队上,我们连剩下的人被加强到了兄弟连队,
一鼓作气把山头攻下来了。」
于伯伯像是敬遥远的连长英魂一般举起杯干了,说:「有时候人就是命,其
实越南人残存的炮火也不多了,只够用到了突击队上。我们第二梯队上的时候,
敌人的炮火已经反击不了了,冲锋很顺利,伤亡也很小。战后评战功的时候,突
击队的行动被认定失败了,连长是烈士,没有拿到二等功。」
夜晚的沙滩上,都是欢乐的人群,啤酒,烧烤,音乐,歌舞,大家都在用自
己的方式pp,于妈妈早接手了于伯伯的烧烤大业,于伯伯只是一根接一
根地抽烟,像是沉浸在往事中。真是一个小小的烤串,把他的回忆都打开了。
我感受到了于伯伯的孤独,就开玩笑般地问了于伯伯一句,于伯伯你怎么没
参加突击队啊。于伯伯摇摇头说,突击队是最高荣誉,人人都争着要上的,但连
长挑的都是老兵,也几乎一水儿的农村兵,我这种新来的城市兵,最排不上。
于妈妈即兴来了一段民族舞,毕竟是专业的,跳得非常优美,我看不出什么
门道,于伯伯哈哈笑了,说你于妈妈很应景,跳的是云南民族舞蹈。
舅妈捅了捅我,说记住没,你于伯伯给你上课呢,遇事要勇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