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传来。
那条粗长的尖锐钩爪耙地也似,将方圆三丈内的青砖铺面捣了个稀烂,掘出
的陷坑窟窿深逾七尺,刨得地软如泥,可见落爪凶恶。
而魏无音却未受重创,只在摔落时擦破几处油皮,撞得臀背瘀肿,命简直比
油虫还硬。
应风色见无性命之忧,放心的瞬间嫌恶又生,拄剑跃下,伸手将他拉起。
「永劫……那锤子呢?锤子到哪儿了?」
魏无音头一句便是质问,应风色不耐挥开,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飞一
边去了罢?再一会儿便能撂倒妖物,用不上锤——」
魏无音揪他襟口一把拖过,鸡爪似的五指宛若铁钳,气力大得吓人,应风色
居然挣不开。
「那妖物最嗜高手的精气血神,对它来说,就像美馔珍馐般,无法置之不理
……你看清楚,它真正的目标是哪个?」
穿过师父的肩头望去,赫见人面雾蛛身后有根蛇尾般的雾爪不住攒刺,虚多
于实,远看像是被山风吹飞的缕缕雾丝,疯狂抽击着某种看不见的无形气墙,却
始终难越雷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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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向前不远处,十七爷垂首低头,兀自怔立,彷佛灵魂飞升只余枵壳,与这
世上的一切再无牵系。
——原来它的目标……是他!「……但当真饿起来,它未必只吃山珍海味!」
他从未见过魏无音的面色如此铁青,口吻如此森寒冷冽。
僵尸男子内功全无,这点是无庸置疑的,能揪得少年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
认为事态之严重,使他无意间超用了残躯余力。
「师兄……你叔父曾对我说,独无年紫臂中封存的邪物一旦解放,必吞噬生
人血肉以自壮,唯永劫之磐能彻底禁锢,避免邪物祸世食人,酿成灾害。」
魏无音气力用尽,瞬间又衰颓下来,哑声颤道:「叫飞雨峰那帮蠢蛋速速离
开,别白白送上门,做了邪物的飧食!把……把永劫之磐取回来……快!」
应风色如梦初醒,身子一颤,攀着坑缘便要翻身跃上,突然瞪大眼睛,失声
叫道:「师……喂,你看……你看十七爷!」
魏无音勉力爬近,见飞砂走石间,那毒蛇般的雾鞭连抽了无形气墙几记,彷
佛找到当中缝隙,「飕」
的一声钻入,黑雾构成的「身躯」
清楚标出缝隙形状,直至独孤寂身前,末端张开五枚尖爪,狰狞地抓他头面!魏无音师徒不及惊叫,十七爷仍是垂肩低首,突然伸手攫住。
被掐牢的雾蛇一阵绞扭,从指缝间伸出更细的雾丝,尖端同样分裂出细小的
无眼蛇头,张开生满尖牙的蛇口,咬上十七爷手背。
刹那间,黑线爬满独孤寂的腕臂,彷佛血络里被滴了墨汁似的,可以想见入
体的雾丝持续分裂细化,侵入了十七爷的经脉;与此同时,独孤寂的右手以肉眼
可见的速度干瘪枯瘦下去,比起独无年的衰颓速度又更快了些,果然绝顶高手的
精血于黑雾乃最上等的美味,几乎能听见它发出心满意足的嚎叫声。
「……不好!」
魏无音终究比徒儿冷静得多,怔愕不过一霎眼,连推应风色肩头:「先将永
劫之磐找来!若教它吸干了十七爷,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黑雾迅速膨胀壮大,将倾的三支羸足变得粗壮结实,连雾化的蛛足也凝
成实体,众人加紧攻击,铿击声密如骤雨,竟无片刻消停。
应风色跃出陷坑,忽听一人叫道:「喂,妖物越打越结实了,怎么回事?」
却是唐奇色。
应风色本欲叫退,一想十七爷命在顷刻,妖雾吸饱他的精气血神,旁人一时
无虞,多分牵制也好,随口道:「诸位师兄再支持片刻,我师父有法子。」
见永劫之磐落在场边草丛间,发足掠去,把嘶喊「先让他们撤」
的魏无音抛诸脑后。
而异变便于此际发生。
独孤寂垂头不动,臂上黑脉以惊人的速度消褪,肌肉迅速恢复光泽弹性,较
前度更富生机,一扫衰疲。
被攒在掌里的雾蛇发出尖锐哀鸣,欲脱出箝制而不可得,细长的「身躯」
急速消澹,却像被什么拉连着无法消失;影响所及,蛛腹不停上下抛甩,九
根蛛足接连弯折,降至丈余,仍无法维持平衡,裹着独无年的黑雾隐将松脱。
走避的飞雨峰弟子见状,又冒险折返,唐奇色仗着剑法精强,钻进蛛腹底,
试图削开禁锢首席的雾罩。
师兄纳兰异色把剑一掼,以未受伤的左手抓他靴踝,沉声道:「若有异状,
我即刻拉你出来。」
唐奇色笑道:「没甚不放心的。瞧我的罢——」
应风色拎起锤柄拖出草丛,受伤的右掌难以施力,仅能做为辅助而已,帮助
有限。
耽搁了老半天才终于回头,从远处重新打量这头由黑雾形成的人面蛛,看见
摇摇欲坠的半垮蛛腹、掐着雾蛇不放的十七爷,还有为救独无年又冒险回头、打
死不退的飞雨峰菁英们。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何其严重的错误。
——高手的精气血神对妖物来说,不啻是美馔珍馐。
——然而,当真饿到了极处,它未必只吃山珍海味!就算是魏无音,也万万
料不到黑雾竟为十七爷所制,胜负于瞬间逆转。
一股寒意由应风色的脚底窜至脑门。
他拖着永劫之磐,奋力跑向陷坑,一面放声狂吼:「快离开……你们快离开
……快走!快点离开那——」
语声未落,赫见半截肢足抬起插落,将一名飞雨峰弟子洞胸穿腹,牢牢钉入
地中;肢足上分裂出无数雾蛇,粗细不一,末端口牙大张,将串在蛛足上的弯折
残尸咬得血浆四溅、骨断颅碎,几乎辨不出人形。
穿过尸体的雾丝淅淅沥沥地滴着血,滑腻的液珠流淌在光滑的「蛇身」
上,原本七虚三实的型态业已不存,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条无限延长、蜿蜒屈
伸的肉茎,末端的蛇口大大裂开,露出密密麻麻的参差尖牙,转眼便将残尸吃成
了一滩泥血,更不稍停,转头猎捕周遭生人。
蛛腹的雾茧又撑起逾三丈高,九根蛛足宛若架歪的浇铜铁柱,尽管扭曲变形
,丑陋不堪,却稳固得不得了;腹间及足柱上分裂出无数肉茎怪蛇,垂挂绞扭,
瞧着令人头皮发麻,凄惨的哀嚎惊叫声只持续了片刻,随着巨量的鲜血肉泥如瀑
涌溢、摊散而出,转眼只剩下此起彼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