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笯喝了药宫口收缩却没有用,她已经脱力,孩子卡着她却使不上劲,沈
云笯双腿岔开仰躺着,一身的汗,喘气声渐渐微弱下去,双眼也失去了神采。她
出阁至今还未满双十,脸上还残留着稚气,一辈子困于闺阁,是个娇滴滴的软娇
娘,生产这一遭对于女人来说就是走一趟鬼门关,何况她还是个头胎,这简直就
要了她的命。
沈林川抬头就看见稳婆扑在床边掐沈云笯人中,他稳住心神看过去,沈云笯
已经脸庞发白,出气多进气少了,沈林川如遭重击,他扑过去双手撑在床头,不
敢碰沈云笯,浑身发抖地大喊:「 云奴! 云奴!」
沈云笯如何能应他,嘴里含着参片,黑褐色的药汁沿着嘴角往下流,狼狈得
看不见一点容色。
沈云笯仰躺着,她懵懵懂懂将像是回到了幼童,妘姬搂着她给她喂糖,摇着
小 云奴轻声哼歌,沈云笯眼前开始湿润,场景飞快变化,妘姬一脚踢开趴在地上
的小 云奴,对着小 云奴嘶吼:「小杂种,谁是你娘,小杂种!」
沈云笯眼前发白,她见到桃林中抱着自己转圈的杨余思,又恍惚看到搂着自
己轻哄的杨行止,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沈云笯虚抬起手,「娘,娘啊,奴奴痛
啊,娘!」
沈林川看着沈云笯,浑身发抖,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云笯,在他眼里沈云笯
就是最狼狈最痛苦的时候都是娇美的,沈林川一时不敢直视躺在床上的沈云笯,
可是见到沈云笯慢慢弱了声息,他又像是魂魄回到人间,归到他自己的身体,周
围一切突然就明朗了,沈林川握住沈云笯手腕,对着沈云笯呼喊:「 云奴, 云奴!」
沈林川握着沈云笯手腕,眼泪直往下掉,哭得说不出话来。
沈云笯转过头,她终于看到床边的沈林川,张着嘴慢慢吐出声音:「大......
哥......」
她看着泣不成声的沈林川,只能低声叫他,眼泪也跟着沈林川往下掉,沈云
笯在最脆弱的时候看到身边的沈林川,被突地击中心窝,她回握住沈林川,眼泪
直流。
林闻谨从屏风后面出来:「你们给她拉个帷幔挡着。」
侍女们手脚麻利地拉起一面帷幔遮住沈云笯下半身,林闻谨只一看就知道沈
云笯是孕中脱力虚脱,林闻谨掏出银针刺下,沈云笯挣动下睁开眼,神智被银针
刺穴激发出来,疼痛也如影随形,汗水跟着就沿着额头下来,她抱着肚子呼痛。
林闻谨淡淡道:「省着些力,你喊得哪有力气了。」
说着将一块软木塞进沈云笯嘴里:「含着用力,别咬了舌头。」
沈云笯咬着嘴里的软木,她恢复了神智,喘口气,伸手抓起身前的布条,拼
尽全力往下用力,可是孕中进补太多,胎儿太大,卡在阴道口就是生不出。
林闻谨伸手压着沈云笯下腹宫底往下用力,稳婆在下面尽力往外掏孩子,沈
云笯痛的双眼欲裂,拉着身前布条往上倾身,额头青筋直冒,用力往下生产,痛
的面目 扭曲,狼狈难看都不足以形容。
沈林川扑在床头,他焦急得喊着沈云笯,没有了不适嫌恶,只有焦急心疼,
只想孩子赶紧顺利出来,少叫沈云笯受些罪。
沈云笯用力,感觉身下一松,好像有什么东西哧溜就滑出去了,她拉着布条,
用力抬头往下望去,见到双腿间有个湿糊糊的东西在蠕动,恍惚中见到稳婆抱起
一团东西,提在手上拍打,婴儿发出嘹亮的哭嚎,沈云笯这才垮了劲,整个儿往
后倒去。
沈林川赶紧扶住她,沈云笯躺在湿乎乎的床榻间,她微眯着眼喘气,感觉一
团东西凑近自己身前,有人在说话:「是个姑娘,小千金喔。」
稳婆擦洗了孩子递给沈林川,沈林川僵着手将孩子接过,林闻谨将孩子抱过
去,脸上冷冽的神情也柔和了:「你不会抱孩子,小心伤到她。」
沈林川给睡过去的沈云笯擦擦汗,他站起来看着林闻谨怀里的一团,不由皱
着眉道:「这也太丑了,这么丑的姑娘可怎么办啊。」
小孩子脸皱成一团,红彤彤皱巴巴的跟个小猴子一样。
说着丑,沈林川却从林闻谨怀里小心接过孩子,抱在怀里爱惜地说:「算了,
这么丑,我得好好养着,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稳婆收拾着产后的东西,她不由瞄一眼沈林川怀里的小孩,笑道:「您恐怕
不知道,小孩刚生下都是这个样子,小娘子和您都是漂亮人,孩子也会是个天仙
咧。」
沈林川乐呵地抱着孩子,看着怀里的小孩傻笑:「那就好,那就好。」
林闻谨看着小 丫头,对沈林川道:「你别抱了,孩子得放在娘亲身边让她吃
奶,你不懂,把小孩给稳婆。」
说着要抱过孩子。
沈林川舍不得放,他爱怜地看着怀里丑兮兮的一团,依依不舍地交给稳婆。
林闻谨出去写调养的方子,刚才施针,沈云笯有些伤了元气,得好好养着。
第四十二章:最是多情销魂处,无边风月使人愁
阿鬼倚在墙角看着窗边哄孩子的袁娘子,孩子睡着后袁娘子将襁褓交给卫三
敬,卫三敬淡淡扫一眼阿鬼,抱着孩子往里屋走去。
袁娘子抬眼看着阿鬼:「你的盅毒可解,取出母虫寄体心脏,在对方未断气
之前,饮她一滴心头血。」
阿鬼指尖一颤,他抚上胸膛隐隐作痛的伤口,眼前浮现出一双含笑的秋水翦
瞳,左脸抽搐着伤痕更加狰狞。
阿鬼站立一会,对着袁娘子轻微颔首,转身往外走去,留下一身黑衣佝偻的
背影。
杨余思坐在屋顶,仰头看着头顶繁盛的枝丫,枝丫间星星点点洒落的月辉,
杨余思提起酒盅仰头痛饮一口。
杨行止在廊下看着杨余思,他提着一把长刀,是他已经收好多年未碰的刀,
杨行止喟叹,他提气纵身跃上屋顶。
杨余思看向他,杨行止坐下来,将长刀搁在身前,拿过杨余思手中酒盅仰头
豪饮,啪的将酒盅扔下屋顶,拉起杨余思:「来比剑!」
杨余思顿生豪气,提剑而起,两人在屋顶满地银辉中游走,不时有瓦砾被他
们踢下房顶,杨余思被横劈砍下的长刀逼退,他向后扬身一脚踩空,杨行止朗笑
拉住杨余思:「二弟,你输了。」
杨余思抬手将长剑负在身后,他从屋顶角落里再搬出一坛酒:「来饮酒!」
兄弟二人坐在屋顶对月长饮,杨余思将酒坛递给杨行止,杨行止接过痛饮一
口,递给杨余思,杨余思接过,他抬头灌下大口烈酒,哐当跪下,磕头道:「大
哥,我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