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齿的模样,满腔怒
火竟自烟消云散,只是馋极了那美少年,心如千万只猫爪在挠一般,心痒难耐,
当下便满斟一杯,朝李纯那一桌走去。
来到李纯等人桌前,虞希尧满面堆笑,道:「在下虞希尧,表字子高,敬李
公子一杯,还请 李公子到那边落座,一同饮酒如何?」
李纯却理也不理,只顾同赵禄寒、胡从智等说话,谈一些八股时文之弊。李
纯向赵禄寒请教时文,赵禄寒便把上一科院试做的那篇背诵了出来。
虞希尧端着酒杯站在那无人搭理,好不尴尬,他自幼娇生惯养,得父兄宠爱,
平素一呼百应,什么时候这样被人无视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怒火中烧,
却不曾想他适才作旁人时旁人感受如何。
耳听得赵禄寒背诵了一篇五百余字的八股,虞希尧冷笑连连。
胡从智说他不学无术,确是冤枉了他。虞希尧得父亲骄宠疼爱,自幼延请名
师授课,人又是极聪明的,只不过心猿意马,对书法绘画,吹拉弹唱,投壶行令,
走马斗鸡等事均是一点即通,读书就有些懈怠。但得名师指点,传授了八股心得,
制艺虽不甚佳,但比之寒门苦读的赵禄寒却要强上一些。
待赵禄寒一篇背诵完毕,虞希尧便冷笑道:「此文做的狗屁不通,却也在此
狂妄自尊,诽谤圣贤,自己不学无术,不怪自己制艺不精,反倒怪起八股时文来,
当自己是提学宗师么?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赵禄寒一生蹉跎科场,本自抑郁,闻此言登时满面涨红,双手颤抖,气的说
不出话来。
李纯扬眉道:「你说他制艺不精,难道阁下便才高八斗了?」
虞希尧见李纯跟自己说话,连忙笑道:「才高八斗算不上,但要胜过乡野穷
酸,自是绰绰有余。李兄若不信,就请到我那一桌,咱们相互切磋一番。」
李纯道:「虞 公子休要故做谦虚,装模作样,你既自认才学,我与你赌一赌,
你敢不敢?」
虞希尧看着赵禄寒,冷笑道:「赌八股吗?好啊。」
李纯适才听了赵禄寒背诵的制艺,知问题所在,这老童生在乡间闭门苦读,
无人指点,于八股文的应试技巧一无所知,而且心中厌恶八股束缚,作起文来尽
情挥洒,却不知愈是这样,考官愈是不喜。整个登州府院试各县童生过千,每人
三篇八股文,数量繁多,阅卷官阅起来极为吃力,往往只看破题承题便定下是否
录取,赵禄寒不在破题上下功夫,先声夺目,自然不易取中。
但当着虞希尧面说赵禄寒作文不佳,却也是不肯,有心要夺虞希尧面子,便
道:「我们适才正说八股束缚思维,如何又要赌文?听闻虞 公子琴棋书画尽皆精
通,我就与你赌棋,如何?」
虞希尧点头道:「赌棋亦可,只是没有彩头确实无趣。」
李纯眉头一皱,不悦道:「你要赌什么彩头?」
虞希尧涎着脸道:「我若赢了,你便随我回府,我在家中设一小宴,咱们切
磋诗书棋艺。」
「放肆!」旁边小仆李梅听了顿时火冒三丈,怒喝道:「岂有此理! 公子,
咱们不和他赌,看他能怎的!」
不料李纯却点头了点头道:「好,就是如此。」
李梅睁大眼睛瞪着李纯,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公子!」
李纯却是摆摆手,拿眼睛瞟向虞希尧:「你赢了我随你回府,我若赢了么......」
顿了一顿,瞧见虞希尧手中拿的洒金川扇,便道:「我若赢了,你把这扇儿
抵给我,从此以后但见此扇,需听从号令,不得有违。」
虞希尧折扇一扬,「刷」的一下打开,只见扇面中岗陵逶迤,草木蒙茸,显
是名家所作。
虞希尧笑道:「 李公子却也识货,此扇为华亭董玄宰所画,价值不菲,李公
子如若喜欢,送给你又有何妨?若说听从号令,嘿嘿,待 公子随我回府,到时要
我听从号令又有何难?」说话间便露出猥亵笑容。
董玄宰便是董其昌,此人书画双绝,海内文宗,曾任东宫太子的讲师,在士
林中极为有名,他的书画往往千金难求,是以店内众人听说是董其昌的扇面,都
是「哦」的一声,心中都十分羡慕。
李纯见虞希尧笑的恶心,心中厌恶,眉头微促,撤去了桌上酒菜,把刚刚收
起来的棋盘又摆了出来。
虞希尧合上折扇,指着赵禄寒道:「与 公子赌棋可以,但我瞧见这穷酸心中
讨厌得紧,我偏要再赌一轮八股。」
赵禄寒大怒,便要答应。
正待此时,只听有人迈步进店,高声笑道:「子高兄要赌八股?那我来的正
巧了,我来同你赌如何?」
众人一齐朝那人望去,只见来人穿一件缎面鹤氅,体型颀长,清新俊逸,仪
表堂堂,身后跟着着几个小奚奴,正大笑着朝这边走来。
虞希尧见是此人,面带不愉,心中厌恶,冷冷道:「哪都有你,真是令人不
快,明章兄今天又跑这里来凑热闹了么?」
第二章
来人也是登州本地富绅,姓周名庭训,表字明章,前几年同虞希尧在田产上
有些纠纷,两家就此解下仇怨,每次见面必针锋相对。
今日周庭训来望仙楼饮酒,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争执,认出这是虞希尧的声
音,在门口听了一阵,见虞希尧要与人赌八股,便大笑迈步进门。
周庭训找了一空桌坐下,抬头对虞希尧笑道:「怎么,子高兄不是才高八斗
么,还怕区区制艺?」
虞希尧哼了一声,冷冷道:「我自与这穷酸赌,碍你什么事了?」
周庭训拊掌笑道:「好,很好。」对赵禄寒道:「这位先生,周某狂妄,这
八股一题的赌约,我代你如何?」
赵禄寒本待不愿,但瞧见周庭训也是鲜衣怒马,自己惹不起虞希尧,既有人
出头,自己又何必争这一口气?当下拱了拱手,道:「如此多谢 公子了。」
周庭训便道:「好了,这位先生已然答应,子高兄便与我切磋一番吧,不过
子高兄如果不敢,那我也无可奈何。」
虞希尧叫道:「哪个不敢了?哪个不敢了?赌!谁不敢赌谁是孙子!周明章,
我同你赌两百两银子,你来不来?」
两百两银子非是小数,但周庭训眼睛也不眨,应声道:「好,我输了饶你两
百两,你若输了,我也不要你的银子,我要你给这位 公子和这两位先生作揖道歉,
说你虞子高今日知错改错,再不敢犯。」
两百两银子虽多,但对他和虞希尧来说也尽拿的出手,他要做的就是让虞希
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