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喝酒。
「你还有脸回家?」看见付红来了,他站起身,凶巴巴的吼。
「你坐下,不要大声跟我们说话。」周小玲呵斥道。
「付红,你看你交的这些狐朋狗友。」
我反驳:「你不要乱说,这没有坏人。」
「好,好,你们想干嘛?」男人又问。
「你今天去舞厅闹事,是什么意思,不想过了?」付红冷静的问道。
「我,我没有。」
「没有闹事,还是没有不想过。」付红追问。
男人抱怨:「没有不想过,就是不想你去干那事,真的丢脸。」
「你要脸,咋不见你挣点钱回来?」周小玲说。
「跟你有什么关系?」
付红却说:「你不要发火,她说得对,你下岗以后去当保安,一个月就40
0块钱,我不去舞厅,这个家怎么过下去,儿子要学费,你爸妈要生活费,你还
要买酒喝。」
「我可以戒酒。」
「这不是你戒酒就能解决的。」
「这么说,你非去不可了?」
「嗯,人人都去,就偏偏我付红去不得么。」
「唉。」男人无奈的叹气。
「大哥,你不要这样,这不是我们的错,是厂子不要我们了,大家都没办法
。」我看他自责的样子,不忍安慰。
「阿红,我,我没本事,对不起你啊。」男人蓦的哭了。
「 老公,你不要这样。」付红心软了,过去抱住他。
「我担心你,我怕你在舞厅被人欺负了。」男人哭着说。
付红不说话了,当「砂女」就是要被男人占便宜的,女人的命,有时候就是
这样的苦!
「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付红的,你让她跟我一起,保证没人会欺负她。
」周小玲说。
我们俩在付红家坐了一会,等他 老公平复情绪,付红叫他儿子给我们弹了几
首曲子。
「这钢琴不便宜吧?」
「8500块,老师说他有天赋,咬牙买的,只要他能练出来,就值得。」
付红说起儿子,显得很自豪。
八千 多人民币,当工人一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来,真舍得,我心想。
付红只比我大一岁,但她十九岁就跟她男人结婚了,今年孩子刚上小学,6
岁的小男孩,弹起琴倒是像模像样。
等时间晚了,付红送我们出厂区。
周小玲对付红说:「阿红,我有个建议,如果你听了觉得不好,就当我没说
。」
「什么?先说来听听。」
「我下个月就不去舞厅了。」
「你找到新工作了?」我奇怪的问,周小玲几乎每天去陪舞,根本见她去过
职介所呀。
「我打算去彭山那的一个娱乐城坐台,我有朋友在那边上班,一个月能挣三
千多。」
「小玲,付红有家室的,你干嘛拉她下水!」她的话让我很惊讶。
如果说「砂女」还有一层遮羞布,那「坐台小姐」完全就是卖身了。
「冰冰,你别插嘴。」周小玲不满的说。
「我,我再想想。」付红有些犹豫。
「你看,我们就在那儿做三个月, 十二月之前就回来,这么几个月就能挣一
年的钱,你也有时间陪儿子了。」周小玲劝道。
「那我怎么跟 老公交代。」
「不用说那么细,就说去开发区当服务员,你这样陪舞,什么时候能挣够钱
?」
「我不知道该不该去。」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我八月七号,立秋那天出发,你要是想通了,那天就
来城东客运中心跟我碰面,冰冰,你也可以来。」
我才不去喔!我心在心底说。
彭山县那个地方,我多少也有些耳闻,在成都,说起那附近几个县城,老嫖
客都知道是数一数二的「鸡窝」,成都的探花客到了周末,便开着车组团往那里
跑。
90年代开始,川西就开始搞开发区,政府征了农民的地,修公路、修厂房
,但是没人跑到这穷乡僻壤来投资,反而娱乐城越修越多,最后只好发展「第三
产业」,开发区成了红灯区。
在成都或者乐山的劳务市场,经常看见有人在招娱乐城服务员,这所谓的「
服务员」不过是个幌子,真实目的就是去当「坐台小姐」。「坐台」表面上是陪
男人唱歌,中途就被带进小房间「出台」去了。
和成都本市的「一五街」比,彭山价格实惠,小姐又多,早就名声在外了。
当年周小玲去当「砂女」,我跟 老公杨光说起,他不屑的说:「去陪舞,那
只是暂时的,我看她早晚会去当三陪」。
我还不服气的跟他争了好几天,没想到现在真被他说中了,我不能让付红也
走上这条路呀。
陈冰冰,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