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地
莳弄着他的花秧,范晶快步如飞地跑到老军身旁:“爸爸,爸爸,我的同学接
来啦!”
“嗯,”老军转过身来,以军
那特有的严肃有加、热
不足的目光扫视
着我,范晶笑吟地说道:“爸爸,就是他,救了我,帮我爬出了下水井!”
“哦,”老军放下水壶,严肃的面庞,终于难能可贵地露出了微笑:“谢
谢你喽,小鬼!”说完,老军一只手拉着宝贝
儿的小手,另一只手冲着小洋
楼有力地一挥:“嗯,好孩子,一看就是一个好孩子,走,进屋坐!”
我怀着一颗好奇之心,蹑手蹑脚地走进这栋陌生的豪宅里,厚厚的红松地板
在明亮的阳光照耀下,折着幽暗的光芒,高高的顶棚悬挂着一盏硕大的、枝繁
叶茂的大吊灯,……
“小鬼,”老军和蔼地问我道:“你爸爸在哪里工作啊?”
“设计院!”我极其自卑地答道,那细弱的声音,尤如蚊子在叫,甚至连我
自己都没听清楚!
“他爸爸是工程师!”范晶补充道,听得出来,那份语气,分明是在帮我抬
高点可怜的身份。
“嗯,嗯,”老军递过来一只红苹果:“小鬼,吃个苹果吧!”
“啊,不,”我没有勇气接过红苹果,见我十分尴尬地站立着,范晶拉了我
一把:“来,到我的房间去吧!”
“好的,”我地向老军
道了别,终于如释重负地走进范晶那间充满
儿香气的闺房里。“好漂亮的房间啊!”我由衷地赞叹道,小心奕奕地摆弄着满
屋令我眼花缭的各色小器物,范晶站在我的身旁,一脸骄傲地、如数家珍地向
我介绍着:“这只花瓶,是爸爸的老部下送的,绝对正宗的景德镇瓷器哟,这幅
字画,是咱们市文联主席写的,你认识他么?”
“看过他的文章,”我诚实地答道:“没有见到过他本!”
“哈,”范晶放下字画,得意地说道:“我可见过他,还跟他吃过饭呢,他
可是个大作家啊,很有名的,他的小说,都后成电影了,那次,他来我家,找爸
爸,让爸爸给他讲过去的战斗故事,然后,他好写小说!中午的时候,爸爸请他
吃饭,我就坐在他的身旁,我们还照相了呢,你看,”说着,范晶细白的手指,
点划着墙壁上一幅巨大的相片:“那个,坐在爸爸旁边那个,就是准备写爸爸故
事的大作家!”
“嘿,”我不愿再倾听范晶无休无止的炫耀无休无止,有意岔开话题,我拎
起一只致无比的小储蓄罐:“这个储蓄罐可真
致啊,”说着,我用力地摇晃
起来:“范晶,你的钱,还真不少呢!”
“嗨,”范晶更加得意起来:“这点零钱算什么啊,我还有存折呐!”范晶
顺手拉开了抽屉,拿起一本小巧美的存折,欢快地在我的眼前晃动着:“嘻
嘻,我有好多好多的钱,都是爸爸平时给我,我没花,都悄悄地存起来了!”
“唉,你真幸福!”我由衷地感叹道,将储蓄罐放回到原处,范晶突然问
道:“哎,这屋里的东西,你喜欢哪件,我送给一个!”
“不,我不要,我什么也不要!”
“不行,你救了我,我还没有报答你呢!”
“不,帮助遇险的,是一个男子汉应该做的!”
“那好吧,”范晶坦诚地说道:“你的,我一定给还给你的,以后,有什
么事,有什么困难,尽管吱声,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晶,吃饭啦!”腰间系着白围裙的厨娘在房门外轻声喊道。
“哎,这就来啦!”
范晶的爸爸,那个大军官为我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餐,望着满桌的美味佳
肴,我简直不知从何处下手,我生平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却叫不出名字来
的菜肴。
用过丰盛的午餐,在范晶热的邀请之下,我又像刘姥姥逛大观园般地跟在
范晶令我心迷臆的身段后面,心不在焉地巡视一番让她骄傲无比的大豪宅,然
后,范晶便像个小司令般地命司机将我送回到公共汽车站,我怀着对范晶满腹的
憧憬和无限的暇思,怏怏地走回家去,当我心臊不安地低垂着脑袋,生硬地推开
房门时,耳畔突然响起熟悉的音:“小——力——子——!”
“哦——,”我循声抬起来,往屋子里一瞧,哇——,我的眼前顿然为之
一亮,神也振奋起来!
……
五十三)
“三——婶,”豪爽耿直、风骚放的新三婶笑吟吟地站起身来,一把拽住
我的手臂,我不自禁地呼唤道:“三——婶,”
“嘿嘿,混小子,”新三婶大大方方地拍打着我的胸脯,冲我神秘地呶了呶
嘴,那神色,那表,只有我们俩
才能领会到其中的隐涵:“嘻嘻,半年多没
看见,又长高了,又长壮了,现在,真成大小伙子啦!”
“小力子,”三叔依然是不修边幅,被劣质的烟灼黄的手指,夹着呛
的
烟蒂:“学习怎么样啊,还是那么淘气吧,嘿嘿,可到是的!”
“小力,”老姑甜甜地冲我笑道:“你三叔有难了,来求你帮忙啦!”
“什么,三叔有难了,三叔求我?”我莫名地望着三叔和新三婶:“三叔,
你有什么难啊,求我?”
“唉,”三叔扔掉了烟蒂,一边用脏兮兮的胶鞋研磨着,一边唉息道:“叔
叔有困难了,来求你们家啦!”
“三叔,你怎么了?”
“他啊,”还没等三叔回答,新三婶嘴道:“又惹祸了,我们在市场卖
,来了一个楞
青,见到谁就跟谁找茬,那架式,分明是想他妈的在市场立
棍、拔横。你三叔还能让这个,让他欺侮住,以后,这个市场我们还想不想混
了,结果,就打了起来,你三叔下手太狠,把这个楞青给打残了!”
“什么,打残了!”我转向三叔,怔怔地盯着他。
“嗯,”三叔肯定地点点:“他妈的,不服么,老子就废了你,我一锹把
子扫过去,就把他的腿给敲折了,变成瘸子了!”
“哼,”新三婶点了点三叔的鼻子尖:“你是解恨了,过手瘾了,可是,
家能消停吗,”新三婶又转向我:“小力子,那个楞青,打不过你三叔,就一
瘸一拐地往派出所跑,让你三叔拿钱治腿,你三叔不给,可也是,我们哪有钱
啊,可是,不给家钱,
家能让么?这不,我们只好跑到你家来,暂时避避风
!”
“三叔,”我讪笑道:“在咱们家乡的小镇上,你不是最厉害吗,家都
说,派出所都惹不起你啊?”
“去你妈的,”三叔苦涩地笑道:“这小子,连他叔叔也要挖苦挖苦,唉,
可到是的,小力子,这小来小去的事,派出所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