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八部天龙像
陆夫张文纨听陈
之如此说,显然是不肯放弃的,不由得急道:“陈
之,你可知道你这样是害了我家葳蕤吗?自前年始,葳蕤她承受家族长辈的苛责和冷语有多少你可知道?葳蕤长这么大,谁舍得责骂她一句,为了你她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吗?去年初她二伯曾怒而摔碎了她心
的‘广香素心’,真把我给吓坏了,葳蕤却一滴眼泪都没流,不哭的葳蕤更让我担心,这些你都知道吗?”
张文纨神激动,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是真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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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之俊秀的浓眉拧着,眼眶湿润,默然半晌,说道:“陆夫
,你是知道葳蕤
的,她是一个痴
、
感单纯,她会为一株花的主
不肯转让而一年两度往返千里去探访、她会为名花枯萎早凋而急得落泪,她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冰心,莹莹清澈,而无丝毫渣滓,这样的
子是珍宝,世间难遇,我既已遇到了、喜欢上了,叫我如何能放弃!我若放弃,冰心将碎!”
张文纨听到这话,陆葳蕤在平湖畔说过的话瞬间浮上心——“张姨,若我没有遇到陈郎君,那我就依着父母嫁谁都无所谓,可是现在我已经遇到了陈郎君,心里也有了陈郎君,梦里也想着陈郎君,再让我嫁给别
,我做不到,我可能,会死的——”
这个陈之很了解葳蕤的
子啊,他说得没错,葳蕤是个外表温柔、内心倔强的
子,她不会伤害别
,她只能伤害自己——
张文纨眼泪流了下来,说道:“可是这样子,真是会死葳蕤的。”
陈之身子前倾,恳切道:“夫
良善,也真心
护葳蕤,所以请夫
一定要帮助我和葳蕤——”
张文纨拭泪道:“你说,要我帮你什么,我只求葳蕤平安喜乐,什么家族声誉让他们男子去想,你说——”话虽如此说,但心里难免忐忑,不知陈之要求她怎么相助,很多事她可是有心无力的。
陈之道:“恳请夫
与我一道去建康,葳蕤需要你这样一个疼
她的母亲,有你在她身边,葳蕤会快活一些。”
陆夫张文纨心中感动,当即道:“好,我也正打算身体好一些就去建康陪着葳蕤的,有我在,她会少受一些委屈,那就请陈郎君在墅舍歇一夜,我收拾行装,明
与你同行
京。”
陈之恭恭敬敬施礼道:“多谢夫
。”
陆夫凝视陈
之,
地叹了一
气,这时听到从兄张墨在廊下大声问:“纨妹,话说完了没有? 我有要紧话对
之说。”
陆夫好生奇怪,五兄又有何要紧话对陈
之说?说道:“五兄请进。”
张墨大步进来,一手握一画轴,就在陈之身边跪坐着,展开其中一幅,正是陈
之所画的《八部天龙像》,问道:“
之,这是佛家神祗?”
陈之心道:“佛教八部众护法神之说在东晋尚未流传吗?”点
道:“是,这就是佛家八部众,一天、二龙、三夜叉、四乾闼婆、五阿修罗、六迦楼罗、七紧那罗、八摩侯罗伽,都是
与非
。”
张墨是天师道信徒,对这幅《八部天龙图》的喜仅仅是因为画上的这些
与非
奇特怪异的造型,那个阿修罗一身两
,一个
是男子,既凶恶又丑陋,另一个
却是
子,美丽端庄,还有那迦楼罗,是
首鸟身,浑身羽毛金光闪闪,陈
之说迦楼罗又名大鹏金翅鸟,乾闼婆是香神,舞姿曼妙宛若袅袅升腾的香气,摩侯罗伽更是
首蟒身,形相可怖——
卫协曾对陈之说过,张墨之画,但取
灵,遗其骨法,画
物则难免怪诞。
张墨画物就是喜欢怪诞,所以一看到陈
之这幅《八部天龙图》,甚喜,谈论了一会,又把《山居四季图》展开,探讨花木技法,张墨对陈
之画艺进步之快非常吃惊,三年前陈
之的那幅《墨兰图》被他评为“意象新奇,笔力未逮”,而今,陈
之的笔力已逮,而意象更见新奇,原以为江左出了一个顾虎
就已经是百年难遇的奇才,现在看来这个陈
之丝毫不比顾虎
逊色,又听陈
之说顾恺之今年要在建康瓦官寺画佛像壁画,张墨当即决定,今
便随陈
之一道赴建康——
一边的陆夫惊讶地看着从兄张墨,说道:“五兄,你不是说要回会稽吗?”
张墨道:“不回了,去建康看顾家痴郎君画佛像,顺便一路上与之切磋画技,真是后生可畏啊,
之守孝三年,画技却突飞猛进,莫非因纯孝之心而得上苍之赐乎?”
陈之便说曾得剡溪戴逵的指点、还有顾恺之在陈家坞住了一个多月,悉心指教,张墨便叹道:“江左两安道,会稽张安道、剡溪戴安道,看来我这个安道是比不得剡溪戴安道了,我也有三个弟子,又有哪个及得上
之!”
陆夫张文纨见一向清高孤傲的从兄张墨如此夸赞陈
之,便过来看陈
之的两幅画,她不喜奇形怪状的《八部天龙像》,但对清新疏朗的《山居四季图》很喜欢,问知这就是陈
之的家乡,颇有前往画中一游的念想——
张墨、陆夫与陈
之谈书论画,不觉
已黄昏,张墨便对从妹张文纨道:“纨妹,我谈兴一起,误了
之的行程了,让他在庄上歇一夜可好?”
陆夫看了陈
之一眼,微笑道:“这个何须吩咐,我陆氏会那么没有雅量吗,陈郎君来到庄园就是我陆氏的客
,而且明
我也要赴建康看望葳蕤,正好与五兄同行。”
张墨看看从妹张文纨,又看看陈之,微微而笑,心道:“难道纨妹竟同意葳蕤嫁与
之了?
之固然容貌甚都、文采风流,但奈何门第太低,就算纨妹重
物、惜才华,可这并不是纨妹作得了主的。”说道:“纨妹不服建康水土,奈何?”
陈之道:“陆夫
,水土不服并非不能克服。”
陆夫惊喜道:“我都忘了陈郎君还是葛稚川先生的弟子了,陈郎君
通医道,陈郎君请说,我该服哪些药剂?”
陈之道:“医道
广,晚辈只是略懂一些皮毛而已,这水土不服主要和心
有关,夫
上次去建康,不安、焦虑,再加上原本身体不算强健,就容易食欲不振、夜里失眠,常感
神疲乏——”
陆夫连连点
:“陈郎君说得对,那我该如何克服?”
陈之道:“夫
要放宽心,要相信会有好结果,到了建康后莫要闭门不出,常到郊外散散步,平
要多饮茶,还有,临睡前饮一盏蜂蜜茶,养胃又养颜,水土不服水疾定然能克服。”
陆夫脸露笑容,对张墨道:“五兄你看,
之这个法子既简便又合
合理,去年我在建康,那些名医给我开这个方子那个方子,折腾得我恹恹欲死,没有一个名医有
之这样的见识,先前我还真有些怕去建康,这下子好了,不用担心了。”
陈之又道:“若夫
有格外喜
的家乡菜,可以多带一些去建康,那样更有益于身心。”
张墨笑道:“之此言可谓通达,纨妹有我先祖季鹰公一样的嗜好,莼菜羹、鲈鱼脍是其最
。”
陆夫亦笑道:“可这两样不易得,腌制的则失其味。”
陈之道:“
之闻建康城北蒋陵湖亦有莼菜和鲈鱼,或不如吴中鲜美,聊解馋尔。”
张墨和陆夫都笑了起来。
建康蒋陵湖便是后世的南京玄武湖,纯菜本就生长于淡水湖中,陈之说蒋陵湖有莼菜、鲈鱼,那是想当然,主要是为了消除陆夫
张文纨对建康的畏惧心理。
……
正月二十四辰时,陆氏的八辆牛车、数十婢仆与陈
之、陈尚的三辆牛车结队向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