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负,对自己父亲都不肯谦逊半句,如何容得陈之对他的擘窠大字有半句非议,虽然又听说陈
之是夸赞了这四个字的,但未亲耳听到,当即略施一礼道:“也请陈兄写几个大字一看吧。”
王献之还是少年气盛啊,陈之微笑道:“王兄大字在上
,谁还敢在上面书写啊。”
王献之觉得陈之此言不是很敬服,似谦虚实揶揄,便道:“写几字又无妨,陈兄何必太谦!”即命
取白马作坊特制的椽笔来。
陈之看了一眼身边的陆葳蕤,陆葳蕤眼神清澈、唇边含笑,陈
之又看了一眼郗道茂,心想:“葳蕤在这里,我也不能过于退缩啊,王献之虽是书法天才,又是家学渊源,但我在书法的见识上比他广,颜柳欧赵、颠张醉素、还有苏黄米蔡、瘦金六分,这些书法大家的法帖王献之是不曾梦见的,而王献之所
研过的汉隶、章
这几年我也临摹过——”当即道:“我未习过大字,就随意写两行吧,有大号长锋紫毫否?”
王献之看了陈之一眼,微微一笑,即命
取大号长锋紫毫笔来,又有一仆
取一大砚台磨墨,那砚台足有脸盆大,陈
之第一回让别
代他磨墨,他执着一尺长的紫毫笔虚空而书,对陆夫
张文纨道:“要在张姨面前献丑了。”
陈之与张文纨同路进京,已经很是熟络,但陆葳蕤却是第一次听到陈
之称呼她继母张文纨为张姨,小小的吃了一惊,看继母张文纨脸色如常,这才放心,又暗暗欢喜。
张文纨含笑道:“我还没见过之的左右手书法,今
开一下眼界。”
这时,忽听一宣佛号,说道:“陈檀越到来,老僧有失远迎。”又道:“两位陆府
善信请
佛堂小歇。”
陈之转身看来,见一个身材高瘦、面相清癯、年约五十的僧
正含笑望着他,这僧
没有孤寒之相,眼神既温和又睿智,手里一柄犀柄麈尾,果然是披着袈裟的王弼。
“小子陈之,拜见支公。”陈
之
施礼。
陆夫张文纨和陆葳蕤也分别向支公见礼,闲云野鹤一般的支道林虽僻居汤山,却也知陈
之与陆葳蕤之间的
事,见陈
之与陆氏母
结伴来东安寺,不禁莞尔微笑,他是出家
,自不存门第之见,乐见这段好姻缘。
支道林道:“为陈檀越引见一,琅琊王逸少王檀越——”
陈之已经看到立于支道林左首的这个纶巾黑襦、风致萧散的老士
,虽然年近六旬,但犹自面如冠玉、眉清目秀,容貌与王献之有三分相似,身量高挑瘦削,宽袍缓带,有弱不胜衣之感。
陈之长揖到地:“钱唐陈
之见过王右军前辈。”
身材纤瘦的王羲之微笑着打量陈之,说道:“三年前老夫就从全常侍那里见过陈公子左右手书的停云诗,诗妙书亦妙,今
一见,发现
更妙。”
支道林笑道:“逸少兄,这位陈檀越不仅儒玄双通,更兼妙解佛理,老僧请他来是向他请教的。”
王羲之素知支道林不作客套语,支道林说请教那就是真的请教,不免暗暗吃惊,心想这个陈之与献之同岁的吧,真有如此奇才?便招呼儿子王献之过来与陈
之相见,王献之道:“爹爹,我已与陈兄相见过了——”
这时,那磨墨的王氏仆扬声道:“这位公子,墨已磨好,请书写吧。”
陈之看了王献之一眼,王献之点
致意,说声:“请。”
陈之对支道林、王羲之道:“子敬兄定要我出丑书壁,我只好班门弄斧了,请王右军前辈雅正。”
王羲之眉毛一挑,笑道:“甚好,正想看看陈公子三年来书法进境如何。”
陈之略施一礼,提笔走到黄墙下,在王献之所书的“片片仙云”四字的右侧,先匀了匀气息,左手执笔,以欧阳询《张翰帖》式行书写下四行大字: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二十个字每字约有碗大,结构谨严,清峻峭拔。
只听冉盛惊诧地大叫:“小郎君怎么用左手写这种书体了!”
陈之一贯是以右手写这种《张翰帖》式行书,左手写各种汉隶和钟繇、王谢诸体的,冉盛虽不通书法,但见也见得多了,今见陈
之突然换手,是以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