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罪魁祸首。
当日破吴州后他斩万军降兵,又说,若是不杀孟羽,他怎能放心;那时她以为他心狠手辣,一心一意要绝后患却不知他是不放心往后这乱局一出,中宛会趁势而反,到时天下战火又起,无人可止。
他从前说她不够强、不够狠,她一向都知他够强、够狠,却不知他能狠到放任一国生乱,以他帝室骨血野心来成全她这一家天下。
世间苍生万人,谁能及他一分。
她指尖微微战栗,撇眸,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往殿外走去。
他以他血定天下,横剑张弓撼破几国铁壁,到头来却撑不过苍天之意,人心算尽,算得了这全天下,算得了她一心一爱,却独未算到
他没死。
一谋天下,二心相量,半生为爱半生战,这一场恢弘的较量谁赢谁输,尚未有定。
他既是没死,那她便要将他欠她之处数倍讨回,强亦能狠亦无惧,但看最后,谁强得过谁,谁又狠得过谁。
殿外冷风扑面而来,其间杂裹着细碎冰粒,擦得双颊火辣辣的痛。
她微仰下巴,深吸一口冷风,隐约可见远方崇元殿外铁卫横立,将甲层层折光,二军将校林列,都在等她。
一抖霜氅,跃雪而行,大步走去。
卷四 雄图江山,何为欢喜 天下四十五
薄雪融冰,在大块大块的青色宫砖上铺就一层漫漫灰灰的光影,直衔上阶,抵入殿门。
远天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湛透之明,青缦一般滑笼于整个皇城之上,朱殿金檐熠出光彩,催心清亮。
英欢一路缓行而来,殿外人人趋避,两列铁甲寒辉自她身后折合,待她上殿升座,才沿次入内。
她坐定,搭袖于侧,抬眼望下去。
邰军中方恺衔首,曾参商居后,其后十数将校垂首立在殿左,就要跪行大礼。
右面邺齐将校由谢明远领立,却是只站不跪。
她止了方恺行礼之意,眸光凛然一转,启唇吐语,话锋直直劈入右面邺齐数将间“有敢擅出兵者,立斩无赦。”
十字如重雹骤降,砸得殿砖寒音颤颤。
一干人瞬时黑了脸色,攥甲而立,抬头朝她看来。
谢明远面无波起,定定地站在御座下首,耳闻身后诸多将校怒音将起,却是不发一言。
江平亦是随贺喜御驾出征、血战多役的亲将,此时见他不语,便出列两步,上前直声道“国中八王策军为乱,上寝疾在卧,我等屯军于此却按兵不发,陛下何意”
身后附和声起一片。
他眉峰一横,又接道“倘是延误时机,令八王得逞,我等将来何颜见上”
英欢面稳如冰,瓷白凉光渐起,盯着他开口“朕说不得擅自发兵,未说不发。”眉斜挑,眼里光痕一闪即消。又道“邺齐国中大乱,尔等各部趁势发兵,号以讨逆为名。然实居何心,谁人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