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慌忙地回,拉住先前说话的
子,“你说他是馆职”
子怯怯点
,不知她要做什么。
馆职又有钦赐银鱼袋
她抬手按住脑袋,拼命回忆。
昨在酒楼里,那黑袍男子唤他什么来着
延之好像是延之。
她怔然片刻,忽然懊恼地轻叫一声,“我怎么才想到”
甫一仕便宠以馆阁之位,年纪轻轻便得银鱼袋之赐,朝中除了他,还能有谁
延之延之不正是朝中中书令、太子太傅、集贤殿大学士沈无尘的长子沈知书的字么
既然如此,那昨那个能令沈知书俯首称命的年轻黑袍男子
严馥之一哆嗦,转身便问周围的“孟廷辉呢你们谁见孟廷辉了”
一群都摇
,以示不知。
严馥之一跺脚,转身欲走,却忽然听见一在后道“我想起来了,早晨天刚亮时好像看见她出去了,问她去哪儿,她只说今
学不得清静,且去城外转转再回。”
章四 孟廷辉上
城外小径弯弯曲曲,遍地尘土,清晨微风习凉。
孟廷辉在一座废弃的旧庙前停了下来,弯腰扫去台阶上的厚尘,然后坐下,从胸前摸出本书,身子半倚在脏兮兮的木柱上,低看了起来。
初升朝阳红得张扬,自东而上,往她顶洒了一把细碎的暖光,舒服得让她不由自主地轻叹了一声。
此处寂寥,可心底却安然。
耳边仿佛传来一声声敲钟礼佛的声音,就好似多年前那一个又一个的清晨若非那年朝中政令突下,也许她这辈子都会留在尼庵里。
可若非当年的那道政令,她这辈子也许都不会遇见那个。
书页上的间隙处都被她潦地勾涂满了。一个个蝇
小字此时看起来令
发困,她随意一揽衣衫,阖目养。
远处忽然响起马蹄声,渐渐大起来,又渐渐停下来。
她不由睁眼,好地向前张望。不知有谁会这么早就骑马出城,到这种地方来。
数十丈外,官道边上轻尘漫扬,一驭马在路
处徘徊不进,松挽缰绳,似是不知该挑哪条路走。
她眯着眼看了半天,忽然惊,一下子站起身来。
怎会是他
她脑子来不及思考,双腿却下意识地朝前跑了几步,脚后跟阵阵发软。
方才还在想他,此时他竟然就真的出现在她眼前
那恰好回身,朝这边望过来,看见她后稍有迟疑,随即一踢马肚,纵马而来。
马儿黑鬃长亮,在阳光下透着金属一般的光泽,让她看了只觉眼花。
还没反应过来时那马儿便停在了她身前,下一瞬,那便翻身而落,稳稳站在她面前。
“姑娘,”他的眸子闪亮,声音低沉,“借问一句,往青州去的路可是左面这条”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这张脸,这张脸
“姑娘”男子的声音变得有些迟疑。
她回,心中似有无数根线绞成一团,平里的聪明气此时统统不见,半晌才答了句“让我看看。”
男子依言,侧身让开来。
她上前越过他,背身时地吸了一
气,觉得心
凉了些,脑袋清醒了些,才装模作样地向远处路
看了看,然后回身望向他,微笑道“敢问公子去青州是要做什么”
男子没料到她会反问,目光在她脸上滞留了片刻,才答道“走访一户远亲。”
她看着他,心知他有八成是骗她的,却仍是微笑道“既然是走访远亲,那便走右面那条路吧。”
男子斜眉微扬,“听姑娘的气,这两条路均可到青州”见她点
,便又问“为何走访远亲的话,就走右面那条这两条路有何不同”
她抿唇,目光始终不离他的脸“左边的路虽是捷径,可却险窄难走;右边的路虽然宽平,可却要绕大截山路。公子既然是去走访远亲,想必不赶时间,所以我说让公子走右面那条路。”
男子抬向远山望去,眉
微皱,片刻后低道了声“谢姑娘”,然后便牵马向左边那条路走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心突突在跳。
竟没想到,老天会如此善待她,让她有同他说这么多话的机会
可她不想让他再次像这样背她而去,连个姓名都不留。
老天既然如此善待她,她又怎能再度错失机会
“公子”
她向前飞快地跑了几步,叫住他。
男子回,“姑娘还有何事”
她站定,挽手在前,然后轻声问他道“请问公子贵姓”
男子松开马缰,利落道“何。”
真是个惜字如金的。
她心默记,假装惊讶道“公子姓何我幼时有个朋友也姓何,只是失散多年再无联系,我看公子长得同我那个朋友有几分相像,敢问公子名什”
男子垂眼,想了片刻,才道“单名一个独字。”随即重新扯过缰绳,又道“不过我家本不在冲州,想来并非是姑娘的旧友。”
何独。
她默念了一遍,眼底却有黠光一闪而过。
连自己名字都要想一想再说,这名字岂还有可信之处
前一在博风楼里她看得清楚明白,那个贵态四溢的青袍男子尚能听他差遣,想来他也定不会是什么等闲
物。
更何况十年前
他这是要瞒她他的身份。
可他一介贵,为何孤身一
欲往青州去
她便又道“公子既然不是冲州,那可知往青州去的路弯弯绕绕极易迷路,不如找个
陪公子一道去”
男子摇,脸色依旧疏离“那倒不必。我多年前曾来过
安北路一带,路还是认得的。只是十年过去了,这冲州北城外的官道多了好些,方才见了,一时不能确定,所以我才要问姑娘一声。”
她看着他,点了下,却一时再想不出什么话能多留他些时间,只能望着他谢辞转身,持缰上马。
他欲挥鞭,手却一顿,转而拨转马回来,低眼看向她“姑娘看着倒有些眼熟。”
她浑身一震。
他是想起来了么十年前的那一个雨夜
他又看了看她,“昨在博风楼见过的,是么”
她垂下眼睫,心泄了气,却仍是点了点
。
他立身马上,正色将她打量了一圈,“既然这么有缘,敢问姑娘姓名”
“孟廷辉。”
她抬望向他,一字一字道。
“孟廷辉。”
他重复了一遍,然后侧过身子,“我记得姑娘是冲州学的学生,还望姑娘莫要辜负皇上建学的一番苦心,好好读书试科,或许将来还能有缘,再得一见。”
她见他这回真要走,忙急着又道“何公子既然这么说,想来家是在京中”
他未回身,只是轻轻一点。
长臂扬鞭,重落马。
一声粗嘶划碎了周身细风,黄尘随蹄而起,直远处官道。
章五 孟廷辉中
孟廷辉刚推开屋门,便被严馥之一把拽了进去,只听门在后面被踹上,自己还未反应过来时已被按在了椅子上。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