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一起过来坐嘛。”“我酒精过敏。”乔安轻描淡写地对闫涵说。小红为了掩盖尴尬,赶紧举杯和闫涵碰了一下。“不用客气了,我吃完这只蟹就走。”乔安接着说。“乔安妹妹,那我们借一步说话吧。”闫涵知道她的名字,看来之前也做过功课。
原来陆先生只喜欢爱预习课文的女同学。“您有什么话就对我直说吧,如果有什么话想对陆总说,我也听着,回去一字一句传达给他。”“远扬让你来的”“不是,我自己来的,就是想和朋友吃个饭,不巧碰上您。”“哦。”闫涵的手指摸着酒杯边缘,“我和陈总是旧交,这地方还是他领我来的,我谈事儿经常来,刚才门口碰到经理,说陈公子的太太也在这,我的确听说陈公子要结婚了,好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姑娘能让他这个花心大少收心,想不到果真是个大美人儿,我特别高兴想认识你,打电话一问,没想到是个误会,实在抱歉。”乔安心里咯噔一声,但是手上的动作没停下来,用银色的小勺把蟹壳里的肉挖出来送进嘴里。乔安刚才还跟我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不会害怕秘密被揭穿,还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倒成了那个陷入尴尬的人。小红和另外一个模特交换了眼,会心一笑。她知道小红她们在笑什么,她为这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本来一定以为乔安是和闫涵一样的大家闺秀,上过名牌大学,嫁过牛逼老公,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可是闫涵笑里藏刀的话一说完,她们也就明白了,乔安和她们一样,即便多努力用红酒漱个口就能知道产区,也懂吃大闸蟹每样精细工具的使用方法,能得体优雅地拆解一只蟹,也不能掩盖她劳苦大众的真实身份,不过是削尖脑袋想混上流的漂亮姑娘之一。可是这些都不是让乔安心里咯噔一声的理由。真的击中她的那颗子弹是陈公子真的要结婚了。他可以不爱我,可以恨我,可以爱别人,但是怎么能随随便便和别人结婚呢当我和乔安趴在床上边用电脑看着美剧边吃蟹时,乔安说出这句话。乔安用湿巾擦干净手,拿起放在一边暖好的黄酒,倒在小杯子里,一饮而尽。她放下杯子站起来,“行,您刚才说的,我会如实跟陆总汇报的。还有,我也代表陆总表个态,奥里斯不会放弃静染的cse,感谢款待,我们会再见的。”乔安笑着把话说完,转身离开。我看见乔安面前盘子里的蟹壳没有丝毫破损,如果不是已经变成红色,看上去还能虎虎生威地横行霸道。像是那些被揭穿秘密的人,他们坚硬外壳之下,已经被人吃光了肉。
我此行的最大收获是听到服务员说闫涵买单之后,让服务员把所有菜统统打包,又当机立断点了两对本店特色阳澄湖皇家大闸蟹。你听听这名字多好笑,有皇上那会儿也只有渔民在吃螃蟹吧。我觉得我的主要功能就是特别顺其自然地把乔安拉不下脸干的事儿干了。不仅仅是乔安,我能把大多数人拉不下脸干的事儿干了。如果我知道,这可能是我和乔安最后一次亲密无间地趴在床上吃着东西追看最新的美剧,我一定整张大盘子脸都不要了,把店里所有的大闸蟹包圆,带回去和她慢慢吃,吃到死。当晚乔安要走了她的录音笔,就是我借走,装着小红在ktv里所有录音的录音笔。她像要一块口香糖似的和我要,我像交出一块口香糖似的递给她。我对乔安的信任和依赖十分怪,她就像一个喜欢抽我耳光的人,天天抽,有一天她突然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说,我不抽了,走了,就此别过吧,临走前你也抽我一耳光好了。我一定会特别不习惯,无力扶墙抹泪擦鼻涕。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好多公司的管理层都用这一招管理职场新人。乔安用了这个策略管理我,从高中到大学毕业,再到工作,我们背着两个麻袋向两个极端的方向冒险,路上遇到狗屎扔了,遇到宝石总是不忘回头看对方一眼,摊开手里的金光,向对方挥一挥。毕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搭档,作恶伙伴。可惜的是,没有人能预知未来,花再多钱去查dn图谱也无法预测下午一辆疾驰而过的吉普车可能会把你压成肉饼。
第二天是我每周去公司开会的时间,我一不留睡到中午,崩溃地爬起床匆匆往公司赶。害怕陈乔治生气,特意从楼下买了一盒小蛋糕,一路分一路走,直到走到最角落里陈乔治的办公桌。他低头看电脑,我拿着在他面前晃,还自配“铛铛铛”的音效。他丝毫没有反应,我把蛋糕放在他桌上,用指头戳了戳他的肩膀,他厌烦地躲闪开了。我捏着嗓子学台湾腔,“哎哟,不要生气了嘛人家不是故意睡过头的啦你帮我转达一下下领导旨意好不好嘛”“滚。”“你不就是起得比我早心里不平衡吗下次我六点起床来等着你行不行啊”我把蛋糕放在他桌上,“这可是楼下那家蛋糕店的新产品,买蛋糕的说是夏日限量特供,抹茶先生哦基佬最爱哦你不是就喜欢享受限量吗,特意给你买的。”“我可受不起。”陈乔治一副视我为杀父仇人的样子,抽起桌上的杂志样刊,轻巧地把蛋糕碰到地上,抹茶先生扑哧一声摔死在我脚边。“你今天来大姨夫啊”我一腔热情被他浇灭,头顶冒出缕缕黑烟。陈乔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