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立刻从他的话里得到了两个信息，一个是长明山上有一个和叶白衣同辈论
的
，一个是这敢补全上古之物，绝对也是个高，再联想到叶白衣那句“我几时说过我是古僧”，便眉峰轻挑了一下，心道难不成那个才是真正的长明山古僧
那么叶白衣打着古僧的名号独自下山，是因为真正的古僧无法行动，还是已经不在世
这些念
在他心只一瞬便划过，只听龙雀继续道“我们都看过那半卷古书，里面的内容实在太过高玄
邃，没有能参透。那段
子里，每个都是废寝忘食，如饥似渴地在浩如烟海的典籍里翻找，希望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来注释那本心法它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容炫说，能参透那本书，便是能参透八荒六合，真正天合一。”
那是一种亘古传说的境界，所有都在追求着那个境界，会当凌绝顶，没有能抵挡住那种诱惑。
然而这事件从来不曾有所谓捷径，比如天材地宝永远都长在最危险的地方，越是能让变得强大的东西，对心智的考验也便越是严酷，越是高的武功，也就越是容易走火
魔。
这回叶白衣也沉默了。
“容炫是我们中走得最远的，也是执念最的。他几乎要沉迷在那本心法里，可我们谁也没发觉，因为我们当时都在沉迷直到有一天，他说他终于参透了，所谓六合心法的本意，便是
而后立，不不立。”
叶白衣一震，喃喃道“什么”
龙雀的手有些发抖，他全身都在发抖“六合心法里说行至绝处，方窥天门，何为行至绝处呢可以是自废武功，可以是自断经脉，甚至可以是自绝
命”
叶白衣脸上现出一个古怪之极的色，问道“你们是这么想的”
龙雀方才点，便见叶白衣忽然失声大笑起来，他大笑起来的时候脸也僵硬，眼角生搬硬套也挤不出一个笑纹，反而是不自然地抽动着，竟然隐隐生出一
悲意来“自废武功，自断经脉，自绝命哈哈，亏你们想得出来。”
龙雀木然道“那时我们都已经疯了。每个都变得越来越容易心浮气躁，尤以容炫为甚。他说，想成第一等事，便要有第一等的胆量，要敢走别不敢想的路当时羽追已经身怀六甲，我虽然受了那妖书的影响，却也没到抛妻弃子的地步，于是第一个退出，此事凶险，他们便让我护法。”
他吸了一
气“他们选了时辰，便坐成一圈，不成功，便成仁，但想不到真到了那时候，除了容炫，其他却不约而同地悬崖勒马了。”
叶白衣冷冷地道“旁练武，不过是为了身份地位、野心事业，都不是为了武功本身，不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却只有容炫那小子才是真正的武痴，这有什么想不到的”
龙雀点点，道“他自断了心脉，脸上还带着笑，却已气绝。我们大气也不敢出地等了不知多久，才明白，原来他错了一场大梦至此方醒，我们所有，或坐或站，都傻了。容夫虽不会武功，可医谷出身，活无数，自然不甘心丈夫就这么死了，她冷静下来，拿出一十八根银针，度容炫胸中，整整三个时辰，硬是保住了他胸一点热气，竟还有了微弱的呼吸，我们都以为他活了，可他却醒不过来，分明只是个活死。”
“容夫以泪洗面了三天，最后决定回医谷，盗取
阳册。她不会武功，此行凶险，于是我随着她同行而去，算来还是我亲手将那东西带进尘世间。”
温客行忽然望向周子舒，抿抿嘴唇，第一次打断龙雀说话，
嘴问道“那阳册，当真能把断绝了心脉的都救回来么”
周子舒闻言呆了片刻，一抬，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忽然觉得胸一热连南疆大巫都摇了、已成死局的伤，竟还有替他念念不忘地记着，这是何必呢他茫然地想着，世如萍水相逢，不过同为他乡之客一场，难不成那竟是真心的么
便再一次
不自禁地别过目光，只觉温客行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仿佛有重量有温度似的。
龙雀冷笑道“一本医书，真的是圣物，那医谷是什么地方，挂着悬壶济世的牌，还能藏着掖着不成么所谓阳册，乃是转移之术，要修补一个的心脉，便要拿一个活生生的、刚从别身上掏出来的心来换是哪门子的圣物”
周子舒问道“容夫真的”
龙雀沉默了半晌，才叹道“亲疏远近，之常，她不是圣，不过是个为了丈夫，叛出师门的
，这当中是非，不是我们这些外能说出来的。”
“容炫是活了。”叶白衣道。
“是。”龙雀说道，“他不但活了，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那心法确实如此妖异，他醒过来以后，体内真气
涨，生死一番，竟真的参透了半本，连让容夫靠在他肩哭一场失而复得的机会都没给，便直接去闭关，要将那上半本补全出来。”
叶白衣评价道“小畜生。”
龙雀接着道“之后发生了什么，我知道得也并不详尽，内子临盆，我只顾着陪着她，她生产时凶险极了，大夫勉强把她们母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那之后，她身子便被掏空了，我陪了她整整半年，最后连大夫都无力回天，终于”
他说着，眼角落下泪来，缓缓地摇摇，说道“我心灰意懒，一位朋友陪我回去找他们，是想就此别过了回到武库之处，谁知好巧不巧，正好撞见了容夫重伤濒死，她胸着容炫的剑，容炫两只手全是血，也不知是傻了还是从疯魔里回过味来，只是在一边呆呆地看着她。我那位朋友一时冲动，提剑向他砍去，我想拦住，已经来不及。幸而容炫心意动摇，无心恋战，跑了，当时琉璃甲已经不见了踪影，容夫临死，便将那武库的钥匙付给了我那位朋友，我们发了毒誓，这辈子绝不泄露出一个字，叫那武库再无能打开。”
他话音落下，几都是半晌无言，好久，周子舒才问道“便有了后来容炫狂大发，被追杀遁鬼谷，之后被围攻致死的事么”
龙雀叹了气，道“那时我便已经回到傀儡庄了，再不问世事，约莫，就是那样的吧。”
“死得好。”叶白衣合上眼，双手紧紧地攥住白衣剑剑柄，手背上的青筋都
了出来，那剑柄竟被他生生捏成了齑
，剑刃划伤了他的手掌，呛啷落地，叶白衣像是无所知觉一般，只是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回，“死得好。”
说完，他招呼都不打一声，转身便走，竟晃了几晃，没了踪影。
张成岭从到尾听得半懂不懂，看看他们一个两个都沉寂，便忍不住大着胆子开问道“老伯伯，你要怎么办呢”
龙雀思量了半晌，摸索着碰到周子舒的衣角，低声道“年轻，做点好事，拿你那剑，给我个痛快吧，龙孝那孽障不让我死，如今他也去见了阎王，我也能下去，和他好好算账啦”
周子舒还没来得及言语，温客行却走上来，弯下腰，小心地扶住龙雀的身体，伸出手掌，抵在他胸，竟难得正色恭谨地说道“我瞬间便能震碎你经脉，会很痛快，前辈，你想好了。”
龙雀大笑起来“好啊，好，你这是积德行善，动手”
他“手”字话音才落，温客行软软的搭在那里的手指突然发力，龙雀大笑未止，全身便抽动了一下，那笑容就永远地留在了他脸上。
张成岭简直不敢相信，怔怔地道“老伯伯”
温客行伸手将龙雀的眼睛合上，又叫他平躺好，摸了摸张成岭的，说道“别再折辱他了，他是个英雄，也该死得像个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