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一点,他的样子不会变,但指甲和发会长长,跟农村
说的一样,他走前我想帮他剪指甲,没来得及”
心里的角落绵绵密密的疼起来,林言憋着气,继续说道“他走路时背挺得很直,一眼就能看到他,身上总有皂角香,不是沐浴
,是皂角。他会弹琴,书法和画都很好,但他连
发都不肯自己梳,衣服也要我帮他穿,不会切菜,非要给我做鱼赖着我的床不肯下来,赶都赶不走”
他想他是出毛病了,为什么喉咙哽的难受,为什么胸像压了块石
“他有时候很凶,但都是为我好,我走到哪他跟到哪,我去卫生间他都要在门等,他骄傲的让我想抽他一嘴
,但他又能为了我一直等在最卑微的地方等着,他穿什么都好看他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他买我我”
脸埋在手里,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我想他,我他妈真想他”
林言狠狠的用手指抠着额,大拇指撑在下
上,胸
裂开似的疼,通红着一双眼,压抑多
的
绪再不受控制。他不想失态,捂着嘴,又捂住眼睛,无措地转了几次脸,终于在老
面前泣不成声,把脸埋在膝上呜咽着“怎么办啊,他不要我了,他不回来了我怎么办啊”
老慢慢摸索到林言的
,
枯的手在他后脑勺上轻轻抚摸,柔声道“好孩子,好孩子,不难受,这么喜欢怎么还散了呢,看给孩子委屈的。”
林言摇,哑声道“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跟宏生受白眼一辈子,还不是过完了,没有能不能,只看你想不想。”老
慢悠悠的安抚。
“我们跟您和宏生不一样,我们根本过不到一处,总在吵架,脾气都倔的要命,都觉得对方该体谅自己,再这么折腾下去实在受不了了”林言红着眼睛挣扎,想起那鬼在医院里冷淡的眼和死都不肯妥协的架势,心里又是一阵委屈。
他以为老会质疑他们之间的
格矛盾,谁知老
扑哧一声笑了,像听到一个三岁孩子的任
“真是傻孩子,过
子哪有不吵架的,越喜欢才越
蛋里挑骨
,你别看我跟宏生好啊,年轻气盛时急了也动过手,闹过算过,谁还真当回事。”
林言倔强的咬着下唇,不说话。
老笑的更厉害了,粗糙的手摸了摸林言的下
,问道“你跟别
吵不吵”
“不吵。”
“他呢”
“也不吵。”林言愤愤道,“他根本不搭理别,一天到晚就黏着我。”
“是吧,谁会花力跟没关系的
死磕到底,还不是越喜欢就越在意,我想想都觉得有意思,俩小孩在家里天天较劲,多热闹哇。”听出林言语气里的不服气,老
颤巍巍的叹气,“肯吵架才是夫妻,你们的感
值得你们吵这一架,还不够么,到我这年纪,想吵都没
了。”
老有些感慨,林言沉默着回想老
的话,感
,他和萧郁,他一直认为是变相的宿主与寄生,一切都是被预谋的巧合,实习,遇鬼,
谋与杀戮都诡秘离,背后黑手至今不见踪影,林言咬着下唇,什么是可以相信的只有那个
,只有他的守护和等待,是真的。
世上有千千万万的,偏偏挑中了他,是他的不幸,他的倔强和不屈服,又何尝不是萧郁的不幸
林言转过脸,轻轻地说“没用,他已经走了,不回来了。”
老沉默着,布满皱纹的脸慢慢浮现出一种特殊的坚定表
,自言自语似的说“拆不散的,他走了,你不会去找吗谁能保证自己没个掉链子的时候,要是他在来约会的路上昏倒了,你还能等不着,也这么一甩
不管他了”
林言揩了揩鼻子,在这个毫不犹豫的老面前他突然为自己的失态感到尴尬,收拾
净一塌糊涂的脸,反问道“那您呢,您和宏生吵架,他要是赌气走了,您去找他么”
“找,肯定找,我眼睛看不见,他以前再生气也没敢走过,要是真走了,我怎么也得把他找回来。”老缓缓的说,那种没来由的坚定从表
蔓延到话语,像面对虚空做出一个郑重的承诺,“再剥个橘子吧,以后想吃也吃不到了。”
林言以为老在感伤恋
的离去,从塑料袋里摸出一只大些的,一边剔去脉络一边承诺道“我以后常来看您,您想吃就告诉我。”
老不置可否的笑笑,不说话了。
第二天又来了,雨连绵的天气,原先摆摊的小贩都不见了,林言连跑了好几家超市才找到老
喜欢的冰糖小橘子。医院的电梯依然没有修好,一路爬上六楼,推开门时林言忽然发现老
睡的床空着,两名护士正在换床单,整间屋子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梁老呢”林言站在门,拎着塑料袋问道。
“走了,今天凌晨四点,突发心力衰竭。”护士面无表的把搪瓷缸和暖瓶都扔进脸盆里,用脚往外一踢,“你是家属正好,把东西收拾收拾。”
林言急了“昨天还好好的说话吃东西,怎么突然走了”
另一个护士接“
老了嘛,哪还像年轻
那么耐折腾,横竖是这两天的事。”说完有些唏嘘,“其实早上救过来了,医生走后没多久他醒了,自己拔了氧气罩早上来查房时
都僵硬了,听说是个孤老
子,大概是活够了,可怜。”
塑料袋从手里滑落,橘子滚了一地,林言呆呆的看着空出来的病床,突然明白了老昨天说过的话。
他没有失约,梁青去找他的宏生了,仿佛是最简单,最理所应当的一件事,在天堂,在通往黄泉比良的路上,用死亡完成一个诺言,从此执手相伴,不离不弃,永无孤独。
从太平间走出来老远林言还在恍惚,停尸床上老的表
很安详,甚至在微笑,像沉浸在一场美梦中忘了醒来。雨下的稍小了些,林言晕乎乎的朝前走,脸上冰凉凉的,使劲仰起
,细密的雨丝落进眼睛里,
湿一片。
梁青和张宏生的所有存款加起来刚刚够在这地价昂贵的城市买一块墓地,老没有子
,没有亲
,来送别的只有林言和他从老
家里抱出来的一只小黄猫,饿的瘦骨嶙峋,见林言带锁匠进门,软绵绵的喵了一声,林言给了它两根火腿肠和一盒牛
,摸着它的脑袋说你的主
走了,不行凑合跟我过吧。
天空布满厚重的浅灰色雨云,气温却温暖,一一猫在坟前默默站着,黑色大理石墓碑并排刻着两个名字,一个直通“永远”的家。
有些约定可以跨越生死,生同室,死同,甚至化成鬼也一路相依林言抱着小猫,撑开一把黑伞往回走,视线漫无目的的在公墓里环视,自言自语道“我也要去找一个
了,那
脾气讨
嫌的很,据说猫能看见鬼,你要是见到他,一定得替我狠狠挠他两把。”
生苦短,命运无常,谁敢奢望十全十美,不如就跟一个
上的
,及时行乐,做一场春秋大梦吧。
42
世界这么大,城市这么大,找一个已经不易,去哪里找一只漂泊的鬼
林言抱着枕在床上辗转,一边听窗外的雨声一边酝酿睡意,自从萧郁走后一直都睡不安稳,总担心睡的太熟了,会听不见他回来的脚步声,然而今天打定了主意去找他反倒轻松了,林言把闹钟定在凌晨两点,决定睡一会再出门。
夜晚黑暗而暧昧,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潜藏在拐角,门后,只等他睡熟后慢悠悠地走到床边,用没有五官的脸静静盯着他,盯着他
林言翻了个身,把被子拉到眼睛上,他已经熟悉了这种背后发凉的恐惧感,一开始他怕萧郁,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