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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扑上去握住他的脸,鼻尖抵着鼻尖“你不知道”
他握住她的手,抬看她“还没
敢对我这样,这可是欺君,等我好起来”
她偏笑着看他,颊边泛起红云,像千万朵凋零的春花重回枝
“等你好起来,要怎么”
他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她滑下去伏在他膝,安心似的叹息“我等你好起来,快点好起来。”
玲珑骰子安红豆,相思红豆,骨相思君知否。
而后一切,正如慕言所说,莺哥与容垣相守三年,宠冠郑宫,更在第二年春时被封为正夫。我不知这世间是否有真
永恒,或许正如慕言所说,一段
,只有在它最美丽时摧毁才能水恒,如那时的沈岸和宋凝。郑史未曾记载的那一页,是大郑宫里尘封的秘密。容垣昭告天下紫月夫
病逝,从知晓莺哥身份那一刻我们就知道另有隐
,却没想到隐
只是一个国君的自尊。
景侯十年,莺哥宫时李代桃僵之事被揭穿,容垣震怒。莺哥被罚在庭华山思过十年,十年不得下山。
庭华山挨着赵郑接壤处,位于重山密林,是郑国圣山,传说因是王室崇奉的一位所化,男子不得攀爬,即便是
子,也必得经王室许可,违者族诛。这一年,莺哥二十三岁,她骗他三年,他便将她仅剩的十年青春埋葬在这座与世隔绝的
山。侍卫们将她从溶月宫中绑出来,她想再见他面也是不能。被困在庭华山的前两个月,她
想的都是如何
掉山中的阵法下山,终于遍体鳞伤地闯出那片山林,
夜兼程赶赴王宫,听到的却是自己病逝的消息,以及他的第六位夫
,如夫
红珠有孕了。
她身上带伤,耽误行程,才走到一半就被赶来的侍卫拦住。街市荒凉,天上一钩新月,几个残星,本该远在千里的容垣抬手掀起轿帘,月光照下来,现出隐台风雪的一张脸。
刀尖点地,她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像风中飘零的落花,身后一串长长血印。她抬看他,眼中一层细密的水雾,嗓音哑哑的“那时候你告诉我,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忘记了么”
他将她的手拿开,她急切地握住他的袖子“还有我送给你的骰子,你不是带在身边么,你”
他打断她的话,从袖子里取出一枚象牙制的骨骰,指腹微一用力,雪白末如沙一般滑落“你说的,是这个”
她不能置信地望向他,眼中水雾愈盛,却在汇成珠子前硬回去,嘴唇动了动,良久,才发出声音“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不是锦雀了对不对找到这样的理由囚禁我,”突兀地笑了一声“是厌倦我了对不对”她抬手蒙上自己双眼,像是不在乎地懊恼,双颊却逸出泪痕
“我怎么就相信你了呢,你们这样的贵族,哪里能懂得心的可贵。”四下无声,她慢吞吞放下手,连鼻
都泛红,眼角还是湿润,眼睛却执拗地睁得大大的“听说红珠夫
有孕了,恭喜。”骨骰毁掉的细
被风吹得扬起来,在暗夜里织出一幅薄纱,容垣的手一顿,抬
看着她,
如古潭的一双眸子悠悠的,如暮春天际寒星。
两谊还在的时候,容垣常指点莺哥刀法,姐姐曾是容浔的护卫,妹妹会刀术也没什么怪,但指点归指点,从未真正和莺哥打一场。唯一的这一场却是决裂之后的这个夜晚。千万朵樱花散落在他凌然刀光下,随风飘飞,他将她反剪了双手推给侍卫们,良久,淡淡地“未将夫
顺利送到,便提
来见孤。”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庭华山终年寂静,哪怕间处处烽烟,唯有此处被世
遗忘,春时莺啼婉转,夏
绿树成荫,秋时红叶依依,冬
细雪不止。莺哥再未主动提及容垣,也没再尝试
阵出山。三年闻郑国可谓风云变幻,却没有一丝消息传
山中。三年后,照看莺哥的老嬷嬷病重将逝,病榻前握住莺哥的手,浑浊双眼流下两行清泪“陛下命老婢照看夫
十年,如今,老婢却是要负陛下嘱托了,夫
对陛下有怨,可两年前陛下便病逝归天,对已死之
,什么样的恨,都该化为尘土了,陛下,陛下望夫
能好好活下去,这番话本应十年后再转告夫
,老婢命薄,陪不了夫
那么久了。夫
思过三年,其实本无过错,但这三年千
,世间万般,夫
该是,都看开了罢。”
夜风过窗吹熄灯烛,半晌,莺哥的声音空响起,教在风里“你刚才,说的什么容垣他,怎么了”
事实证明莺哥并没有看开,若是看开就该常伴青灯终老庭华山,而不是奋力阵誓为当年事追个结局。可见这个老嬷嬷并不了解她,她一生都活得清醒,习惯这样的活法,不知道糊涂是福,
不该和自己较劲。可出山也没有盘缠,从没听说过谁思过还带着一大堆金银财宝,即便是那些锦衣华服玉饰金钗,是容垣送的,就不能拿出去随便当了,只好重
旧业,一边杀
赚盘缠一边寻找容垣。这世间有多少
有杀
的心却无杀
的本事,好在有的是钱。我同莺哥第一次见面,她说她不相信容垣已经死了,看来是真的不想相信。这就是她的梦,梦到此处又重
来过,将所有过往再次回放,沉在这样的虚幻中不能自拔,反反复复没有止境。我终于明白她想要什么,她想要容垣,即便他将她锁在
山,她还是想要他。若他没死,于她而言不过一个负心
,三年、五年、七年,总有一天能够忘怀,可
都说他死了,留下一团又一团迷雾,而在死亡之后,最后的决裂化作梦幻泡影,连那些刻意说来让彼此难受的狠心话都失了怨毒带了哀伤,就像回忆一棵被砍伐的树,只记得它黄叶满枝的璀璨胜景,拒绝想起冬
里枯萎的颓败模样。可越是害怕越不能害怕,因身后再没有一个
能握住自己的手。她说她不相信他死了,说得削金断玉斩钉截铁,心中却在恐惧挣扎,这就是
有所思夜有所梦。梦是
心欲望,
在脆弱时,最难敌的就是心中欲望,她迟迟不能醒过来,因敌
不是别
,是她自己。
慕言有搭没一搭地敲着扇子“如何带她出去,可想出法子了”
他问得正是时候,我刚要发表想法,半空突然传来滚滚惊雷,像是九天之上天河泛滥,转眼便落起倾盆大雨,雨水寻着雷声间隙劈开浓密云层倾泻直下,天的水幕层层笼住夜幕里的四方城。远方传来不知名咆哮,紧闭的城门豁然大开,比城门还高的巨
迎着城墙径直扑进来,像一
猛兽,贪心地张开血盆大
。还以为这次这个梦会比较平和,没想到危险的一刻还是来临。洪水对我无用,我又不用呼吸,只要胸中鲛珠不受损就没问题,可慕言不一样,他是个活
。我脑中一片空白,洪水来势如此凶猛,容不得
做出反应齐
的
花就打过来。为什么要将他带
莺哥的梦境,若他果真死了浑浊水
瞬间淹没
顶,我想紧紧抱住他,可什么都看不到。身子被往后一拖,一
水趁机扑进喉咙,鲛珠在胸膛里怦怦直跳,就像一颗真正的心脏,活的心脏。我想,这一定是慕言,除了他再没别的可能,伸手想攀住他,手伸出去时被紧紧握住,脸颊贴到什么温软物什,伸出还空着的那只手抚摸,摸到水中他高挺鼻梁柔软嘴唇。这的确是他,他在我身边。
慕言会水,即便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凫水也凫得很好,可巨一层一层打过来,最好的水手也吃不消,何况他只是个业余的。这无声的世界里,渐渐适应也勉强能视物,久久不能换气,想必给慕言造成巨大负担,我伸手捧住他的脸,隔着水幕也能看到他瞬间诧异的色,这是我一直想描绘的眉眼,一直想亲上去的双唇。嘴唇印上去时不知他如何表
,隔得那样近又怎能看清表
。我是要在水中为他渡气,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