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
“翰林院编修沈大。更多小说 ltxsba.me”
沈懋学跟着上折弹劾张居正，初时震动朝野，名闻天下，听到旁赞自己卓有风骨，心
还颇为得意，但随着时间推移，事态渐渐严重起来，他才发现自己这一步棋完全走错了。
再怎么怨声载道，张居正也是三朝元老，根
蒂固。烂船尚有三寸钉，何况张居正权倾朝野，如
中天，上有皇帝倚重，下有党羽无数，连座师赵肃也不愿得罪他，这样一个，怎么可能因为他们区区几个芝麻小官的弹劾而倒台
怪只怪自己听信蛊惑，走了昏棋，眼看穷途末路，谁也救不了自己了，只能回过来，求助于座师赵肃。
然而老师似乎也恼了他，一连几天，他都在这里等着，却只得到府邸主病重不起的回复，不肯接见他，沈懋学心灰意冷，一面埋怨着拖他下水的吴中行赵用贤等，一面又恨赵肃不肯帮他，正想离去之时，却听到赵肃愿意见他的消息，顿时喜出望外，忙跟着来进去。
127
127、第 127 章
沈懋学本以为赵肃病倒只是借
，没想到对方还真的是脸色苍白，倦意浓重，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他吓了一大跳，到嘴的话只能变成“老师身体可还好”
赵肃摆摆手“无妨。”他只觉得浑身无处不酸痛难受，挪了挪身体，又换了个姿势，底下是软榻软枕，但还是不如躺在床上舒服。
唉，真是今生的孽障，偏生不起半点火气怨怼。
见他不欲多说，沈懋学也不知道再说什么，而且他忽然发现自己上门求，却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如今主带病出来见客，反倒显得自己失礼了，一时就有点尴尬起来。
然而自己的处境自然才是等要事，他扯了会儿闲话，便迫不及待进
正题。
“还请老师救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赵肃轻咳一声“此话从何而来，起来慢慢说罢。”
这件事
闹得沸沸扬扬，赵肃也是因此才赋闲在家，又怎么可能不知但他装傻，沈懋学知道这是怪自己没有事先与他通气，只得捺下
子，又从到尾叙述了一遍。
“都怪学生年轻气盛，先前没有和老师商量一声，就擅自行动，还请老师原谅”
只怕不是年轻气盛，而是急着扬名立万。赵肃道“你一片热血，为国为民，出发点本是好的，只是事到如今，骑虎难下，只怕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这是不愿意出的意思了，沈懋学着急道“学生都是受蛊惑，才会联名上那份折子，这不是学生的本意，还望老师明察”
做了事，却不肯担当，声声都是别的责任。
赵肃对他早已失望，淡淡问“那蛊惑你的是谁”
“是吴中行、赵用贤二。当时他们漏夜到我家中，说张居正不肯返乡为父守丧，此等行止，不忠不孝，愧为首辅，竭力怂恿我一道上疏弹劾。”
“这是他们自己的主意”
“是，当时学生就只见过他们两个。”这是实话，在这件事闹大之前，沈懋学没往处想，现在回一看，这两个，明显也只是被借来杀的刀罢了，真正想要对付张居正的，必然不是他们。只可惜沈懋学在朝廷根基尚浅，也不大明白这里盘根错节的关系，他想来想去，也推敲不出幕后那个是谁。
“罢了，你回去吧，这件事已经上达天听，得由皇上亲自决断，我帮不了你了。”赵肃脸上倦意更浓，连唇色也略略发白，明显不耐久坐，想送客了。
这是沈懋学的最后一根稻
，他怎么甘心就此错失
“以张大的格，必然不会放过我的，老师，您便眼睁睁地看着学生去赴死么明明我才是状元魁首，却在您心里，总也比不上曾朝节他们，何以学生无论做什么，都不得老师欢心”沈懋学越说越是激动，忍不住泄露了些许怨愤的绪。“而曾朝节什么也没做，却能得老师委以重任，倚为左右臂膀”
赵肃也不恼，反觉得他可怜可笑。
只是他还没开说话，早已有在屏风后面听得不耐，大步走了出来。
沈懋学抬一见来，吓得魂飞魄散。
“陛，陛下”
朱翊钧冷笑连连“沈大，牢骚可真不少啊，照这说法，你是觉得自己怀才不遇了”
“臣惶恐，臣不敢”
“朕看你胆子大得很，还在赵先生面前，说张先生睚眦必报你这是想挑拨两位师傅的关系，还是想陷赵卿于不义”
“臣不敢”
“此事如何，自有朕处决，你不在家静思己过，反倒跑来这里，求你老师救你，既然你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又何必他施救，莫非是觉得朕的处置不会公平”
“臣不敢”沈懋学彻底傻眼，仿佛就只剩下这句话了。
“出去吧，朕不想再看见你了。”朱翊钧挥挥手，正眼也不看他。
偏偏先前自己说的话，都一字不漏让皇帝听见了，沈懋学百莫辩，面如死灰，也不知最后自己后来是怎么告退的。
朱翊钧瞧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皱眉道“当初是朕失察了，竟就让这种当了状元”
赵肃揉揉眉心“文章做得花团锦簇，不一定就会做，细论起来，沈君典也无大错，只是不会审时度势，平白被当了那把杀的刀。”
朱翊钧关切道“你倦了再回去躺会儿吧”
赵肃苦笑“昨和陛下说火器的事，好像还没说完呢”
话虽这么说，他眼皮却是重了些。
“那个迟些说也行，走，我扶你去歇会儿。”
“陛下该回宫了吧，要不太后娘娘该担心了。”
朱翊钧凑近他“这借找得可不好，你是怕我多折腾你几回吧”
赵肃被他热气一呵，耳根有些发痒，身体下意识一退，结果腰眼撞上旁边的扶手凸起，又扭了一下，生生倒抽了凉气。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伤上加伤了。
朱翊钧也吓了一大跳，忙伸手去摸“没事吧”
“没事”赵肃刚刚一动，表就有点扭曲。
朱翊钧忙按住他“你别动了，千万别动，来，来”
他紧张的声音活像这里发生了命案似的，守在门的张宏和侍卫想也不想就往里冲，结果张宏一不留，被门槛绊了一下，后面的侍卫刹不住，也不轻不重碰到他，正好把张宏撞得往前栽倒，摔了个鼻青脸肿，比闪了腰的赵大还严重。
赵肃、朱翊钧“”
不多几，皇帝那儿便下旨，对这件事作出处理。
张居正丧父夺，是出自上意，非本所愿，此处不作惩处；
吴中行、赵用贤等，罔顾上旨，诋毁首辅，不尊座师，罢黜官职，永不录用；
沈懋学其余一
等，降职留用，但大家都清楚，他们的仕途，除非张居正下台，否则很难再有升迁之了。
原本的历史上，吴中行与赵用贤将会受到廷杖，其中吴中行因伤势过重被截肢，赵用贤被流放，而沈懋学因为立场不坚定，临阵退缩，与张居正之子攀上关系，而免遭刑罚。
如今，明朝源远流长的光荣传统廷杖，早在万历三年就明文取消了，所以这几个的处罚结果，实际上是要轻很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