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错了。”梅非死盯着手里的鱼,翻了一翻。“好久没吃到妃子湖的鱼了好香”梅隐看着她的侧脸,勾勾唇。“小非,你的水要滴下来了。”
梅非一回,瞪了瞪他。“敢嘲笑我一会儿你的鱼得归我”
“好。”梅隐毫不犹豫,倒叫梅非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小五就知道欺负小六。”上官久摇摇。“瞧你这彪悍样儿,怎么嫁得出去”
“我才不要嫁。”梅非脸色一黯。嫁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愿望了罢
窦初开的时候,她也曾梦想自己有一天会嫁给容师兄,做他怀里小鸟依
的娘子。
如今一切都成了水中月,微风拂过,便已碎得不成样子。
她也曾幻想过容师兄穿上喜服时的样子。那样浓烈的红色染进他清浅双眸的时候,该是多么动。
光是想想,也叫她心醉迷。
如今,她却不敢去看一眼。只因为他穿上了喜服,却不是为她。
上官久看出了端倪,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梅隐望着她,一动也不动。
“阿隐,你的鱼再烤下去,可就得焦了。”
梅非指着他的鱼提醒他,又看看自己才半熟的鱼段,有些不满地晃了晃竹签。“怎么这么慢”
梅隐收起竹签上的鱼,放在唇边吹了吹,自然而然地递到梅非嘴边。“给你吃。”
他又从梅非手里接过那段还没烤好的鱼,继续翻滚烧烤。
梅非咬了一大鱼
,满嘴鲜香,还有些湖鱼特有的泥腥气,却不影响
味。
上官久羡慕得眼睛发直“啧啧,有个弟弟就是好。有句俗话说得没错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正是天生一对啊”
梅隐手里的竹签啪一下掉到地上。
梅非嘴里的鱼一
了出来,滚落在地,沾满了泥灰。
“大师兄”梅非咬牙切齿。“以后别在我们面前用成语了。”
“为什么”上官久颇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狐狸眼。“小五你刚刚不是还说我风雅了不少”
梅非呛了呛,没命地咳嗽起来。梅隐赶紧替她拍背。
“总而言之,不要用成语形容我们。”梅非缓过气来,惋惜地看着地上掉落的鱼。“都怪你,害得阿隐把鱼也给掉了。”
“给你。”梅非把手上的鱼递给梅隐。“吃我的。”
梅隐脸上的红意比旁边的水红木槿还要浓上三分。他接过梅非的鱼,却只是
咬了一
,还咬的是靠近鱼尾的位置,又还给了梅非。“小非,你吃罢,我不饿。”
上官久的眼珠子从左转到右,又从右转到左,忽然揪了揪胡子,露出一个高莫测的微笑。
路甲
记
我是那株悲催的被那个大胡子折了花枝做柴火的木槿。
在这越凤山上,我已经辛辛苦苦修炼了三百年,眼看着就能化形了。
没别的盼,我只希望化形之后,能找个好看的郎君。就像就像那个正朝我走来的美少年一般就行了。
我望着他的脸,有些痴迷。那颗殷红的美痣,看得我心
漾。
他也同样看着我,有些惊艳。我知道,自己在这一群木槿中,也算得上是出挑的。
果然,他朝我走了过来,含脉脉。
我的花蕊颤动得厉害。难道他就是我未来的郎君难道他透过我花的现象看到了我将来美少的潜质
他朝我伸出了手,轻轻柔柔。
我闭上眼,准备接受他的抚慰。
下一刻,我已经跟我的花枝彻底分离。
我很怨念。
第十二章 花中青莲
越凤派,门主堂。
萧揽一身竹叶青袍,面容清癯,长髯细眉,已是年过半百。
“师父。”
梅非进了门,朝他拜下。“小五回来了。”
萧揽注视着她渐露坚韧的眼,在心底叹了一气。这个徒儿,是令得他最
痛的,也是令得他最心疼的一个。
梅泗与他是生死相的知己好友。若非如此,他也不会
例收下梅非和梅隐。
若她只是个普通的孩子,现在也早就嫁了位如意郎君,过着相夫教子,举案齐眉的生活了罢。然而萧揽想到她与
琴瑟和谐举案齐眉的样子,竟觉着说不出的别扭。
大概是因为这个徒儿的趣味都与普通的
子不同,叫他很难想象她也会像普通
子一般生活。也正因为如此,这样的命运落到她的
上,也不显得又多悲壮或是多突兀。她接受得理所当然,像生来就是为了它。
她喜欢上容璃,他也看在眼里。虽然知道这样危险,他却仍然舍不得告诫她。
他只想让她试一试这普通儿家的初恋。若容璃也能
她,也许能与她共同背负起那个命运也不一定。
然而很显然,容璃并不是那个。
她受伤了,没有哭,只是一个下了山,回了越州。
再回来的时候,眼里已经没有了受伤的痕迹。
她成长得很快。任何时候都是这样,受了伤,很快又能再站起来。
容璃只道她是株野生的植物,不适合养在平阳王府那样危险又沉的土壤,却不知她其实是坚韧的木槿,无论在何处都能绽放出永恒的美丽,赢得自己的一方天地。
这一切,萧揽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无法替她分担肩上的负担,只能旁观,看着她是如何成长,如何蜕变,如何一点一点绽放光采。
“师父,那边还是没有动静。”梅非皱着眉。“难道我还要等下去已经一年了。”
“小五,你忘了你爹临终时对你的叮嘱了不可轻举妄动。”
“可是”梅非抬,终于露出一丝不安。“可是平阳和岭南已经结了盟,下一步就是联合向北。难道我还要蛰伏在越州等待那边的消息如果,如果爹的信息没有传到那边呢”
“不可能。你爹做事谨慎,没有全然的把握,他绝不会做。尤其是这样重要的事,他一定会确定信息传到。”萧揽顿了顿。“再等待一段时间罢,等平阳和岭南正式向北边宣战后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徒儿谨记。”说完正事,梅非又拜了一拜,起身朝萧揽奔过去,抱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师父,徒儿带了你最喜欢的松花酒,滤过好几次,特地拿来孝敬您老家的。”
萧揽也绷不住脸,笑呵呵地往她上敲了敲。“你这丫
,还是那么鬼机灵。”
“对了师父,四师兄他有心上的事,你知道了罢”
“你是说那个桃色”萧揽笑容一敛,抚了抚胡须。“没想到这小四平素自诩风流,真上了心却这般执着。”
“师父,我怀疑这桃色不是普通。”梅非蹙眉。“但四师兄动了真心,怕是听不进去。”
“如何境遇,也都由他自己选择罢。”萧揽叹了一声。“那孩子,总得要吃些苦。”
“对了,小五。关于你们的身世,小六他可有些觉察了”
“应该还没有。”梅非摇摇。“阿隐他一向听我的话,应当不会怀疑什么。”
“你打算什么时候将真相告诉他”
“现在还不是时候。”梅非咬了咬唇。“我担心阿隐他知道真相之后会按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