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见了宗隽与柔福，她要求摒退了周围侍从才说“赵夫
想请八太子为宗殊小皇子找一味治病的药引。”
宗隽道“既是夫吩咐，宗隽自是乐意效劳。但要寻药引为皇子治病，若直接告诉郎主，请他传下令去，想必要比我去寻找要快捷得多，夫又为何特意要让姑娘这般辛劳多走这一趟呢”
曲韵儿解释说“夫是从南朝古医书中找到这个治脑病的偏方的，因这药引不但不好找，也甚是特殊，若让郎主知道，恐不会答应让夫用来为小皇子配药，故此夫才命
婢前来请八太子帮助寻找。”
宗隽遂问“那这药引是什么”
曲韵儿抬目淡定地看他一眼，答“脑。”
“脑”柔福一听，当即苍白了脸色，失声惊问。
曲韵儿一颔首，重复说“脑。”
宗隽倒不惊，色如常地微笑问她“一定要脑么可否换用羊脑猪脑”
11药引下
曲韵儿闻言一愣，旋即又恢复了适才色，顺目答道“八太子说笑了。若家畜脑髓可用，夫只管问御膳房要就是，何必再来烦劳八太子相助寻求呢”
身着庶民的布衣，低垂的眼睫下却投出属于宫廷的
影，这玉箱器重的
子，举止间亦带有些她主子的风范。宗隽半晗双目观察着她，一时未置可否。
“她要八太子杀么”柔福沉吟着问。
曲韵儿浅笑道“八太子去寻个死囚处决后取脑即可，这并非伤天害理的事。”
柔福再问“这死囚有没有指定是谁”
“没有。”曲韵儿答，向柔福微微一欠身，问“帝姬还有问题要问婢么”
柔福默然，宗隽此时开了
“请姑娘回禀赵夫，既是要为小皇子治病，宗隽自会尽力寻求这药引。姑娘两
后来取便是。”
曲韵儿道谢，
施一礼告辞而去。她平静地走远，裙幅轻摆如微澜，却让他想起母亲提及的漩涡。
柔福扶门目送曲韵儿，渐晚的天色带来幽凉的风，她不禁打了个寒战。现下空气转瞬间便可用冷形容，此季的温度从来都被光与暗夜隔得分明。她身处北地已久，却始终未惯及时添衣，立于风中时，那身影便显得尤为单薄。
宗隽看在眼里，便唤她进来，她却摇
，郁郁地走开。
玉箱的目的，宗隽暂时也想不明白。脑能治痴傻之症，这说法他并不相信，若真是为儿子治病，她直接问郎主索要又有何妨本就杀如麻的完颜晟又岂会觉得此事残忍。曲韵儿便衣而来，显然也是为掩耳目。可她要这脑何用，颇令费解，难道仅仅是要他为她杀个以证明他愿意为她效劳的诚意一切不会如此简单，这诡异的要求下必隐藏着涉及谋的真相。
次与的一次闲聊让他意外地窥见了此事端倪。
白天
朝议事时，听宗幹说要为完颜亶寻一汉学先生，宗隽便随推荐了昭文馆直学士韩昉。韩昉字公美，是燕京汉，此时四十余岁，年轻时于辽天庆二年科举中考中进士名。金灭辽后亦朝为官，因出使高丽有功，官至昭文馆直学士，兼堂后官。其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宗隽亦常就汉学问题请教于他，因此便建议宗幹让他教完颜亶学汉文。宗幹见他确有学识，为也稳重，
耿直，非
猾之辈，便点同意，并建议郎主加韩昉为谏议大夫，迁翰林侍讲学士。
散朝之后，韩昉找到宗隽表示谢意，宗隽遂与他略聊了一会儿。其间听见韩昉咳嗽了两声，便道“这几风急夜凉，韩学士多保重。”
韩昉笑道“不碍事。偶感风寒而已，我已自配了几副药，再喝两天就没事了。”
宗隽当即问“韩学士还懂医理”
韩昉摆手道“胡
看过一些医书，未敢称懂。”
宗隽便问“不知学士可曾见医书中有脑药一说”
韩昉想想，摇“从未见过。”顿了顿，忽又说“但听说过，脑可用于巫蛊之术中控制思想举止。”
宗隽一睁目“如何控制”
韩昉道“具体如何做就不知了。我也只是听一位南朝的亲戚提过，几年前汴梁城中有位巫曾取脑和以符水作法，欲蛊惑其夫听命于她，后被察觉，当时开封知府便将她斩首示众。”
心底的疑问随之有了隐约的答案，宗隽一笑，对韩昉说“多谢。”
“八太子不必如此客气。”韩昉亦笑着问他“八太子为何突然想起问此事”
“没什么。”宗隽轻描淡写地回答“我是在一部南朝书中看到取脑之事，但取来何用书中不曾细说。我便猜脑与熊胆虎骨一样可药，因此才来请教学士。”
与韩昉又畅聊一番，回府后已是夜间，见书房有灯光，便知必是柔福在内。走进，果然见她，案上摆满一叠叠医书，她正蹙着两眉一册册地翻看。
“不必看了，这次，她不会害自己的儿子。”宗隽坐下，对她说“现在殊儿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保住她地位的重要条件。”
她抬，讶异地直视他双眸，他便唇角上扬，对她呈出一点笑意。
“不要这样对我笑。”她冷冷侧首，看着地上烛红摇曳的影象“我讨厌你的这种笑。”
“为什么”宗隽问。
“这种笑似未带任何绪，却可恶地含糊，仿佛将它倾水中，便会沉淀出几层色彩。”
“是么你有否发现，赵妃也会这样对微笑”
“玉箱”她轻轻叹息“她从小便是如此我初次见她，是在某年父皇的天宁节上，她随她父亲晋康郡王宫庆贺。在郑皇后向她引见各位帝姬时，我的几位姐姐见她只是郡王之，遂对她露出了倨傲的表，她便安静地走回父亲身边，牵着他的手，依然看着姐姐们，色不愠不怒，只是淡漠。我注意到她，便朝她笑，她亦对我微笑，但当我走去拉她的手要她跟我玩时，她却轻柔而决然地将手抽出，看着我，脸上仍带着那淡淡的笑那天父皇封她为宗姬，她拜谢如仪，却无喜悦之色。父皇便问她做了宗姬，你不开心么她便又淡然一笑，我在一旁看着，不明白为什么她分明笑了，却不见得是因为高兴。后来长大了才渐渐懂了，很多时候露出笑容，并不仅仅是表示喜悦之，而我，还是常常看不懂玉箱的微笑。”
“看不懂未必是坏事。”宗隽说，看她的目光多了些许柔和“如果你看懂了，便也会对别这样笑。”
她转而凝视烛上焰火，无尽怅然。须臾，问宗隽“你真会为她找脑么”
宗隽点点，说“为什么不找她不是要用来为殊儿治病么”
不觉间他面上又浮现出了一抹意味长的微笑，柔福淡看一眼，不语起身，弃书而去。
次晚曲韵儿如约而至，宗隽亲手递给她一个食盒，曲韵儿打开一看，见其中正是一泊脑髓，鲜亮细白，上面兀自带着几缕红红的血丝，显然是不久前才取出的。
12镜舞上
一支纤纤素手拾起果盘边的小银刀，另一手扶着桌上选定的蜜瓜轻轻一剖，蜜瓜旋即裂开，淡黄绿色的表皮下露出满盈莹亮水色的浅桔红色果
。玉箱有条不紊地将果削出，切成大小均匀的块搁碟中，云纹织锦袖下露出一只细细的金素钏，随着她的动作在如玉皓腕上悠悠地晃。
这是她二十岁生辰，郎主设宴广请宗室大臣为她庆祝，并特意命他们将所纳的赵氏宗室也一并带来。娥眉只是淡扫，朱唇只是漫点，未刻意多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