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发现,丁思集慌张地别过脸,挪走视线。
左芝一怔,很快道“四季豆你甭怕啊,我病都好了,不会传给你的,过来呀”
丁思集本欲趁她不备溜走,听她这样一说,改了主意急忙跑近,大为惊骇“吱吱姑娘郡主,您也染上时疫了”
“是呀,不过已经好了。”左芝大大方方承认,把白的手背伸给他看,“疹子都没了,也不痒了,我也不是丑八怪了”
丁思集眼睛有些热,仓皇垂眸“我竟不知你病了原来沐大闭门制药是为了”
他心里浮上更多酸苦。平心而论,丁思集觉得左芝与沐乘风是不相配的,用世俗
的眼光看,沐乘风无可挑剔地完美,而左芝属于除了脾气样样都不出挑的
子,再加上种种难听的传言,他理所当然认为,沐乘风可能并不喜欢这个所谓的郡主夫
,娶她大抵真的是联姻所需罢。所以,当他知道左芝就是鼎鼎大名的相府夫
后,心底的那丝热络也还是没有熄灭。大概他觉得这样的夫妻是难以长久维系的,如果以后他们分开,他是不是有一点点的机会再接近她
就算知道这样的想法荒唐,丁思集还是忍不住偷偷想,那样明艳活泼的子,为什么非要待在如此冷漠的
身边她是一具血
之躯,身体里新鲜的血
奔腾涌动,显得如此青春、有活力。在真实又平凡的世界里,她不是可望不可及的美月,她是春
暖阳溢出的光芒,洒在身上暖暖的、热热的,驱走了寒冬腊月的冰冷,看起来那么普通平凡,却有着令万物复苏的力量。左芝是凡间
子,他也是区区九品的凡夫俗子,凡
与凡
,不是才最相配么
可是他不知道,皑皑冰原上寒风料峭的雪峰,也是向往这等春暖的。沐乘风渴望拥着绵绵暖光,化了这腔冻凝冰雪。
仰慕之娶了心仪之
,而且发觉他俩如此默契、相互依赖
恋、不离不弃丁思集心底酸极了、涩极了。他称不上嫉妒,只是
地羡慕,对比自己的半生,总觉得自己好像白活了。
“什么事”
两正在说话,沐乘风出来了,见到丁思集在此,他不动声色揽住左芝的肩
,问他何事登门。
丁思集赶紧收敛了伤怀的绪,拱手见礼“沐大
,染病的
差不多好了,只是长久居住在庙中也不是办法。我们不敢擅做主张,想请您去看看,如果确无大碍,便可以放他们离开。”
沐乘风没有着急答复,倒是左芝眼睛一亮,雀跃问“孩子们的病都好了吗我要去看”
她拿了主意,沐乘风通常都不会反对,于是三一同去了上山。
烂烂的土地庙经过修葺,又有
烟在此,看起来宛如家常庭院般热闹。小乞丐们不被允许出门,于是在院子中央玩儿老鹰捉小
的游戏。他们看见大门
钻进来的
俏身影,纷纷扑了过去。
“吱吱姐姐吱吱姐姐”
一群脏小孩儿洗了脸,换上净衣裳,差点叫左芝认不出来了。她惊喜地看着这群拽住自己的小鬼,摸摸这个的
捏捏那个的脸,欢喜得不得了。
那偷炊饼的小
孩儿笑嘻嘻望着左芝,脸蛋秀气可
,左芝揪了揪她
上
糟糟的辫子,问“谁给你的梳的
发难看死了”
孩儿依旧不怎么说话,撅起嘴指了指丁思集。左芝回眸瞪丁思集一眼,骂他“笨蛋四季豆瞧你梳的什么还不过来重梳”
丁思集的脸一下就红透了,低眉赧然道“在下尚未娶妻生子,所以不是很通此道。”
左芝才不会放过他,吼道“不会就学呀,快过来”
孩子们见县令大被骂,笑得抱作一团。丁思集窘迫不已,磨磨蹭蹭挪不开步子。倒是沐乘风走过去,替这孩子解开
发,淡淡吩咐道“梳子。”
他和丁思集不同,冷着脸不怎么笑,说话也不带绪,听不出心
好坏。孩子们顿时噤声,送上把小小的木
梳子,不约而同瞪大眼看他,大气都不敢出一
。被他捏着
发的小
孩儿更是紧张不已,不知道这个冷冰冰的怪
会做什么。
修长的手指不仅能拿刀握笔,还在细细的发中间灵巧穿梭,不一会儿双丫髻就梳好了。看着众
艳羡惊叹的眼,左芝显摆地指着自己脑后,炫耀道“我家木
可厉害着呢,这个也是他梳的。”
连坐在一旁的大傻子杨大也一边啃着馒
,一边傻笑“好看、嘿嘿,好看。”
沐乘风用蓝色的绸带叠出花型,系在了小姑娘上,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满意颔首“好了。”
“我也要我也要”
这下所有孩子一拥而上,围着沐乘风要他扎辫子。杨大
看见大伙儿扎堆,连馒
也不吃了,跑上去凑热闹,跟着孩子们喊。
左芝想起这家伙害自己染病,这会儿还要来缠沐乘风,气得踢他一脚“傻大个”
别看杨大憨憨的,却也知道别
是在骂他,气呼呼又结结
地说“我、我不是、不是傻子”
左芝伶牙俐齿,冲他做了个鬼脸“你就是你就是,噗噗噗”
她吐舌的动作让杨大
气红了脸,大傻子瘪着嘴都要哭了,转眼捏起拳
想揍她“不许说我傻”
大如牛蹄的拳扑面而来,左芝吓得尖叫一声,赶紧抱住了
蹲下。
顶掠过一阵拳风,左芝还闭着眼,就听到杨大
痛苦的嚎叫。
“痛、痛”
原是沐乘风一拳对了上去,直接把杨大打得趴下。他弯腰扶起左芝,怜惜地抚着她背脊“没事了。”
刚才的一幕把孩子们都吓坏了,他们不敢再缠着沐乘风,怯怯地四散开来,躲得老远。就连丁思集也一气堵在喉咙出不来,直勾勾盯着他看。
杨大吃痛不已,坐在地上嚎哭撒赖“你打、打我坏
,我叔叔会罚你啪啪、打手心”
左芝虽然怨大傻子不好,可见他又哭又闹的,想起他总是有异于常,便也生出几分不忍。她问“你叔叔是谁我送你去他家好不好我不会再说你傻了,我保证。”
哪晓得杨大不领
,翻个白眼,指着她鼻尖骂道“坏
你、你们抢东西,都是我叔叔的。”
左芝丈二和尚摸不着脑“我们抢什么了我不认识你叔叔啊”
杨大任由鼻涕挂在脸上,扳着指
一一数来“门、井、桌子、凳子、床竹子、树柿子,可以吃的,你都抢了”
“谁稀罕这些七八糟的玩意儿。”左芝正嗤之以鼻,忽然灵光一现。傻大个说的是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么跛脚家老屋
她惊喜地问“你认识跛脚”踏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傻大个竟认识跛脚
可是杨大接下来又让她失望了,他懵懵懂懂摇
“谁”
“你不是说我住了你叔叔的屋子么那屋子是跛脚的,跛脚就是你叔叔”左芝见杨大还是不明白,
脆直起身学跛脚走路,一瘸一拐的。她学得活灵活现,边走边回
问“你叔叔是不是这样走路不大方便,像鸭子”
啪啪啪,杨大拍手鼓掌,嘴
念叨“叔叔、像叔叔”
那就是了
左芝高兴地跑回来,抓着他肩问“你叔叔呢现在哪里”
杨大咬着手指想了想,抓起地上一把土,痴傻道“下面。”
左芝怔了怔,诧异问“死了你把他埋了”
杨大摇脑袋“没有死,在下面。”
左芝气不打一处来,凶吼道“在地底下还不死你以为是耗子打
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