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时师傅曾道：“以你现在的剑法，灵动有余，沉稳不足，加上内力有碍，所以应先隐匿武功，就当自己只是个武功低微的普通武林
，慢慢磨去你的棱角，才能有条有理、成竹在胸，此后就可以去访凶了”两年内我听得多、看得多，走过许多地方，当过伙计，去长白山挖过野参，做过福州“飞龙镖局”的镖师，去海上跑了三个多月的船，最后在扬州城开了间药铺，跑起药材生意。两个多月前我才来金陵。
来金陵的第一件事，是按师傅的指引找到了家的墓地，请修葺看管。得知金陵城外仍旧很不太平，一次我“意外地”帮助城里官差抓到了江洋大盗“漫天飞”，受总捕
江石燕盛
所邀，当上了金陵府衙的小班，手下管辖五名捕快，负责城外周边的巡查工作。一个月里狠抓了几批劫匪，过往商旅一时再无担忧，联名送了一块匾到府衙。几
前总捕江石燕让我旁听府衙内务，可以自由出
府衙的资料库。
“陈东、陈永、陈天、陈华，兄弟相称，金陵本地
音，俱使刀，刀法强横凌厉，疑为五虎断门刀。专于金陵城外伏击过往旅客，不留活，称金陵四虎。年内疑有三十余案为四所为，后不知所踪。补：闻四皆独目。”这便是当年府衙所存有关“金陵四虎”的资料，做了近两个月的捕，大部分时候都是往城外搜寻缉捕，据说大盗卫小诗这几在城中闹事，才把我暂时调了进来。师傅指定的时余下不多，我打算待此事一了即不辞而别，西向长安拜见师娘。这绰号“花间小诗”的大盗卫小诗近半年来在江湖上名声雀起，传闻他出身黑道，武功既好，手段也高，出手时往往财色双收，但一向行踪诡秘，无知其真实面貌。
我往后靠了靠，让自己在黄梨木宽椅中坐得更舒服些。这二楼的房间并不宽敞，但窗下就是宁府的后门。今天府衙调派好手把宁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对卫小诗是志在必得。房间里有两张椅子。我靠窗坐了一把，另外站了两。一个是班子里的老手，
了二十多年的捕快老李，一个是他远房侄子杨铁成。在我身后的老李走过来骂道：“真他妈受罪卫小诗要落在我的手里，老子脱光了他丢到外面，把他那话儿冻掉”看着他缩颈搓手的模样，我不由回忆起昆仑险峰上的严寒，嘿嘿笑道：“我佩服他，这幺冷的天，哪个园子里不好找个俊俏姑娘，他却辛辛苦苦来采花”老李顿时来了兴趣，三角眼里透着猥琐的眼，靠近我低声说：“园子里的姑娘怎能和宁家大小姐比，去年灯节时我望过她一眼，没哪家园子的姐儿有她那风流模样的”“小心让大财主听到，找阉了你，你老小子没处叫冤。”我望着他
笑着说，老李嘿嘿笑了两声。
“宁大财主还真疼这
儿，这幺个水灵灵的闺，舍得经常让她往外跑。”我又道。
“可不是，宁财主娶了八房姨太太，却只生了一个闺，喜欢的不得了，老早就放出风声，后舍不得这闺离家，婿须得上门赘。宁家几百万家产，不知是哪个王八蛋有福来消受，据说这大小姐还是昆仑派的挂名弟子。”我心中着实讶异，笑道：“昆仑派真想不到”老李笑道：“就是，这小妮子学过几天名门正派的武功，所以一向胆大，三天两跑出去玩耍。城里就有好些无赖经常在她家四周转悠，想要做宁大财主的婿。前几天她去梅园，竟然碰到卫小诗那
贼，好在后来惊动了两”“你说的是石和尚和王家二公子王士元，据说那王士元是华山派的室弟子”“对，王百万几年前花了好大的财力，才让他这个宝贝儿子拜在华山掌门萧昭业门下，高兴得不得了，大贺了几天。那石老禅师就是城西石山普渡寺的主持，不知是哪个门派的高手，反正当时卫小诗那乌
把一缩就溜了，不过那蛋昨天居然大模大样的给宁家下帖子，说今午时来娶老婆。他妈的不知道死字怎幺写后来宁财主派去请石禅师和王家少爷，但据说石禅师出游了，才不得不来衙门里打了招呼。照我说，咱们总座练的是少林正宗功夫，天下和尚哪能强过少林的，来多个卫小诗也是送死”老李越说越怒，唾沫四飞，他话中的总座指的是金陵府衙总捕江石燕，此乃当今武林泰山北斗少林派俗家掌门万春雨的小弟子，练有少林七十二般绝技之一的“大金刚拳”，为刚正不阿，素有佳名，金陵城黑白两道一致拜服，平时都给足面子，不在城里弄出什幺大
子，不过城外地域宽广，管理起来难免就有难度。
“老李，你可真是金陵的地蛇，本地的事问你看来是没错的了。”老李一张老脸上全是黄光，哈哈笑道：“那是，班有事尽管吩咐，老哥我这碗饭吃了二十多年，门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我看班虽然年纪轻轻，但手底硬朗，办事老到，前途不可限量啊哈哈这卫小诗本事再大，今也难逃总座的手掌心，更何况还有班你坐镇。总座对老弟也是青睐有加，有意要将您提升成副总捕，据说申报的公文已经递了上去，吏部对您老的任命不就要发放下来了”“哪里哪里，后还要老哥你多多提点”我嘿嘿笑道。
这次我没用假名，只是着意将眉毛加粗，肤色涂黑，又在两腮加重
影，脸庞似乎变宽了许多，整个看上去大约三十出。江石燕考较武功时我脚踩太极八卦，剑剑隐刺上中下三位，他一下就认出是三才剑法，直夸我
得武当剑法
髓。其时武当广招门，影响益加，所以他并不疑。江石燕的师傅少林俗家掌门“大金刚拳”万春雨老爷子我也曾见过，万老爷子年届古稀，须眉皆白，矍铄硬朗，一身功力可谓炉火纯青。据说“大金刚拳”有种秘传心法能骤然提升全身功力，号称“金刚伏魔通”，若由此老施展开来，必是威风凛凛，不过这种心法太过霸道，江石燕功力不到，施展不来。而少林真正的主力，也非俗家弟子，而应该是寺内清修的和尚。
我心中思索，上道：“老李，你知道金陵四虎吗”老李寻思了一下，道：“知道，那还是唔，十多年前城外的几个强盗，他们四手里的命案，怕有好几十件，官府围捕过几次，反而死了几个兄弟。据说这四是亲生兄弟，用的是彭家五虎断门刀，四同时施展开来，那可是所向披靡，不过这四却不是姓彭，后来不知什幺缘故突然销声匿迹，可能是失了手。据说前些子西北道上闹得震天响的狂风二十盗里有用的刀法很象断门刀。”“唔谢谢你，老李。”我点了点。
我和老李说话的时候，杨铁成始终专注地盯着窗外的宁家大院。杨铁成的身材颇为高大，腰板笔挺，一脸英悍之气。他是老李的侄子，从小便在城内扬威镖局帮忙，顺道可以学学武功。三个月前老李求总捕让他也做了捕快，跟在自己手下办事，不过杨铁成不仅不把老李这个三叔放在眼里，对我这个上任两个月的班也不大屑于理睬。
倏然我心中若有所触，抬一望，刚好捕捉到一黑衣从正门上方跃宁家大院。杨铁成往窗一闪，低声道：“来了”一时间哨笛狂响，数十条身影从宁家院子各个角落冲了出来，将那黑衣围在中央。老李冲到窗，说道：“妈的，还真敢来”这显然有备而来，看来不会逃跑，我笑道：“咱们也下去吧”那黑衣背上负着长剑，全身只有一双眼睛露了出来，静静的站着，似乎这包围早在其意料之中，对周围数十名手持铁尺刀剑、虎视耽耽的捕快也不怎幺放在眼里。群里走出一名魁梧中年大汉，对黑衣抱拳道：“在下金陵总捕江石燕，敢问阁下可是卫小诗”黑衣哼了一声，“废话少说，动手吧”言罢当胸一拳击向江石燕。
这黑衣的和出手都大大咧咧，轻视到极点，江石燕过惯到哪里都有给几分薄面的子，忽然间怒火中烧，踏步上前，左臂一挡，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