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某官职为朝廷所授,不会因此加官而感激公公。
刘瑾哈哈大笑,「尊驾若能记住」为国效力「四字,咱家足感盛情,岂敢妄
想其他。
屈直躬身深施一礼,扭身而去。
「寿哥儿,可看出了什么?」刘瑾转首看向丁寿。
「公公恩威并施,驭人有术。
」丁寿道。
「你呀,」刘瑾遥指丁寿,「可是觉得咱家以高官厚禄拉拢韩福,复又以朝
廷大义驱使屈直,是言不由衷,私结党羽之行?」
「小子不敢。
」丁寿笑道,心说您老做得还不明显么。
「随你怎么想吧,若你能学到这些也尽够受用了。
」刘瑾懒得解释,「找咱
家什么事?」
丁寿叹了口气,将王时中的事说了一番,「王时中确是病重垂危,总不好枷
出人命,您看是不是放他一马。
「你收王家好处了?」刘瑾问道。
「绝对没有。
」丁寿大呼冤枉。
「那就是王时中的夫人有几分姿色?不然你这小子怎会干这无利不起早的
卖。
」刘瑾眼角笑意洋溢。
丁寿才喝的一口茶喷了出来,「公公你能不这么门缝里瞧人么,王时中的事
情小子查过了,他抓的那些武臣有凭有据,丘公公这事办得……操切了些,如今
他罪也受了,放便放了吧。
「你觉得王时中冤枉?」
丁寿坦然点头。
「咱家也喜欢清官,可水至清则无鱼呀。
」刘瑾喟然长吁,「咱家贬斥韩文,
逼曾鉴等人致仕,看着惊天动地,但六部卿佐仍在,部务未有丝毫耽搁,可王时
中搞得这一出呢?」
「宣府守备以下以赃败之事一体缉拿百余武臣,搞得人人自危,若是此时鞑
子来犯,宣府边堡如同虚设,难道让他王时中上阵杀敌么!」
「韩福专擅,但有抚土安民之能,亲民官任上均有政绩,咱家用他梳理户部;
屈直刚直过甚,其刑名任上却案无滞狱,声名籍籍,咱家以其铁腕整肃东南,所
谓用人如器,各取所长,王时中眼中只见人过,未识其能,此等人物留他何用?
死又何惜?」
「可他……」
「不错,他当初本意也是为激扬各处分守,可天下间好心办坏事的例子还少
么?」刘瑾反诘。
「听您这么说,小子都觉得他该死了。
」和王时中非亲非故的,丁寿觉得仁
至义尽,没必要再把老太监惹毛了。
刘瑾哂笑,「你小子的面子咱家还是会给的,将王时中去了大枷,谪戍辽东
铁岭卫吧。
「小子谢公公赏面。
」丁寿道了声谢,喜笑颜开。
待丁寿离去,刘瑾笑容收敛。
「大小臣僚见王时中苦楚,卒不敢发一言以脱其罪,唯缇帅丁寿仗义执言,
怒斥权阉,遂全其命……」
刘瑾搁笔,幽幽一叹。
注:(近幸)揽纳请托,百计求中,(屈)直力禁之。
近幸共谮于权瑾,瑾
察得其情,亦雅重之,谮者失气(《陕西通志》卷二《人物》)
(韩)福强结干吏,所在著能声。
至是受挫,为瑾所拔擢,遂精心事瑾,为
效力(《明史》卷三六)
谷应泰《明史纪事本末》里说救王时中的是李东阳,《武宗实录》里则写明
了是刘宇帮的忙,原因么「(王时中)妻往省,都御史刘宇过之,妻伤泣且大诟,
宇不得已为之」,敢对着左都御史大骂,只能说王时中这媳妇真彪悍。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