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他手一扬,拐杖击向小男孩右腿,同时说:「佮我死落来!」
小男孩又受一杖,抚着痛处,扁着嘴从椅中跳落。
--数滴泪光洒出,无声跌落尘埃--
「为虾米,我的不能贴?」他强忍痛楚不哭出来,满脸倔强大声问。
闻言,男人鄙视的眼爆燃怒火,啪一声,拐杖击在幼弱的左臂。「死出去!」
小男孩紧咬着唇,脸蛋涨通红,眉宇蹙起一抹悍色,狠狠盯视,男人那双让人不寒而檩的愤怒眼。二人对视数秒,委屈的双眼一眨,两颗豆大的泪珠顺腮滑落。
小男孩默默弯身,捡起地上两片奖状,脚步向外移,跨过门槛。
「哇--」宏亮的哭声彷佛打雷,惊飞了屋檐的燕子盘空飞旋。
暮色轻笼,彩霞美丽了晴空。
大屋像张开大嘴的怪兽,吞噬无尽的哀伤。
小男孩仰着脸,眼空洞,放任嘴吧渲泄满腔的情绪。
啊--啊--啊--
肝肠寸断的哭声回荡庭院,泪滴像西北雨沿着冷硬青石板朝大门拖洒而去。
只是,天空无语,彩霞无言,花木静立,默默看着世间的一幕。
诚如,小男孩始终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麽,为何要遭受不公平的对待?
他无力反抗,只能被迫离开去流浪。
这时候,一部黑头车停在大门外。
小男孩停在门槛内,抽咽看着,眼有某种期待。
後车门打开,车内有名浓粧艳抹的少妇,朝小男孩鄙视瞪一眼,优雅地将露出在红色洋装下的修长玉腿伸出车外;另边车门下来一名,身材中等,穿西装的男人。
他约莫三十来岁,梳着滑亮油头,粗眉单眼皮。看见小男孩,微微蹙下眉。
少妇亲密挽住男人的左胳臂,两人连袂走上台阶。
小男孩泪眼婆娑,仰着头深切望着。男人脸现不忍,右手指尖微动,作势要抬臂。
同时间,少妇拿皮包的左手朝前一拨,将小男孩推向旁边,秀眉扬高说:「孝男面整天哭不停,快死出去永远麦返来,免得阮陈家乎你哭衰!」骂完,她转脸露出非常甜美的笑容,柔腻腻说:「达令!累了一天,泡完热水澡,我帮你全身按摩喔!」
然後,她拽着男人,硬是拖着走。
小男孩猛吸鼻,眼巴巴望着男人的背影远去,嘴吧愈扁愈大,失望深浓了脸颜。
他毅然转身,举脚要跨过门槛--
这时候,一名素净的妇人,慌慌张张从侧厅奔出来,边追边高呼:「天义啊!」
急切的呼唤,充满心疼的不舍。有如温煦的春风,柔柔荡荡照拂大地。
闻声,小男孩缓缓转身,迷惘的眼里迅速汹涌泪水。「阿娘--」他脚步狂奔,投向妇人张开的双臂。投入温暖的怀抱,他再也压不住满腹委屈,放声恸哭……
这是发生在民国54年,初夏时节,彩霞满天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