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人的动作慢了下来,观众看不出来,高卢人自己都再清楚不过了,他要收回盾牌,准备防守,再捡回长矛,把这个小杂种捅个对穿。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恺撒里昂的剑要更快,从未持盾的一侧挑了过去,剑锋跳跃在手臂、划过胸口,收剑,却已不用回防,因为他的对手已经失去了进攻能力,跪了下来,勉力用盾牌撑着地面,不肯倒下。
“亚历山大!亚历山大!”观看武士对决的观众们爆发出了一阵欢呼,他们喊着恺撒里昂的假名字,除了莉莉娅,早已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值得欢呼的呢。
“和你的战斗让我更强大,你是个难得的勇士,我不杀你,不是所有的罗马人都会杀灭自己的对手,也不是所有高卢人都值得我这样做。”这正是恺撒里昂和恺撒不同的地方,他不会屠戮自己的对手,对手,不是仇敌,只有在战斗的时候才是对手,当对手失败,失去反抗能力时,他也只是个普通的人,这种时候,砍下对手的头颅是一件残酷而且没有必要的事。
“放下你的盾牌吧,我会让人医治你的。”恺撒里昂走向高卢人,打算把他扶起来。
“不…”高卢人摇摇头,他猛地起身,把手中的盾牌砸向恺撒里昂,趁恺撒里昂躲开盾牌的时候,他冲向了自己的长矛边,把带刃的一边对准自己的喉咙,刺了下去,血顺着木把流了下来,观众们又发出了欢呼声,他们喜欢悲壮的结局。
“把他埋了吧。”恺撒里昂走出了竞技场,他不是没有杀过人,但不是这样杀的。
“许多人不惧怕死亡,却惧怕活着。”恺撒里昂放下了剑,就坐在街边,几个月的拼斗下来,他比在亚历山大里亚的时候更加强健,每一块肌肉都充斥着力量随时准备着搏杀,更怪的是,无论阳光怎样毒辣,都晒不黑他,不少的姑娘从窗口悄悄看恺撒里昂,胆子大的还会在他身边扔一枝鲜花。
“他命运如此,不是你能够阻止的。”莉莉娅也坐了下来。
“我的命运呢?也像…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也像他一样吗。从前我不觉得我会自杀,现在我不确定了,如果埃及遭遇了同样的事情,我会不会和那个高卢人一样。”恺撒里昂躺在了莉莉娅的膝上,姑娘们气愤的摔窗声连成了一片。
“你死的会比他惨烈多了。”莉莉娅替恺撒里昂按摩着太阳穴,她的手指冰凉,很好地缓解了他的疲惫。
“你的安慰真是太贴心了。”恺撒里昂抓住了莉莉娅的手,“为了更好地安慰我,今晚你在上面怎么样。”
“我拒绝。”
“姑娘,要知道你不能拒绝王子的话。”
“王子?我听见他们叫你亚历山大,而不是恺撒里昂。难道我听错了?”莉莉娅任由恺撒里昂把对话引到了一个诡异的方面,她不想揭穿他,她看得出来,他的每一场战斗,都是在为返回亚历山大里亚做着准备。
那一天还是来了。
“屋大维的军队已经封锁了亚历山大里亚,殿下,埃及已经失败了,请出发前往印度吧。”
“我的母亲还没有逃出来,老师,我必须去救她。”恺撒里昂和几位跟随他的大臣坐在一起商议着。
“恕我直言,殿下,女王的命令就是让您独自逃亡。”
“我知道女王的命令,希望你们不要忘记,我也是埃及的王,我从没有打算抛弃埃及,抛弃我的母亲。”恺撒里昂微笑,他的眼睛漂亮而有生气,就和他的母亲——克里奥佩特拉一样决断坚定。“如果你们不愿意跟随我,我也不会强迫你们,女王为我准备的财富,你们可以各自分享一份。”
“您的意志是我们的行动所在。”大臣们说道,他们对托勒密家族有着绝对的忠诚,这也是克里奥佩特拉让他们保护恺撒里昂的原因。
“但莉莉娅夫人呢,您打算让她一起前往王城吗?”恺撒里昂和那个乡野女孩的关系,大臣们看在眼里,但是他们没有结婚,也没有得到女王的祝福,所以他们只称呼她为“夫人”而不是“王妃”。
“不,我会和她说的,留下一部分人保护她,我们马上就出发。”恺撒里昂起身,走出了房间,寻找着莉莉娅的身影,他在庭院的树下找到了莉莉娅。
“你要走了。”莉莉娅平静地说。
“等着我。”恺撒里昂半跪在莉莉娅面前,“我不能放弃我的母亲。”
“所以你要放弃的是我。”莉莉娅忽然贴近了恺撒里昂,“埃及的王位就那么重要吗。”
“你知道不是为了王位。”恺撒里昂握住莉莉娅的肩膀,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我知道,所以我不想让你离开,但我也知道你非去不可。”莉莉娅推开了恺撒里昂,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爱,那是她曾经从另一个女孩那儿得到的东西。
“战争太危险了,我不能带着你,留在这儿,等我回来,好吗。”听到马的声音,他站了起来,队伍已经准备好了,他要出发了。
“我不会留下。”莉莉娅把头转向了另一边,“你不会回来了。”
“别说气话,莉莉娅,我会为了你回来的,只为了你。”恺撒里昂没有回头,他必须走了,这是他的选择。
莉莉娅就坐在树下,望着恺撒里昂的背影逐渐消失,太阳落下了,月亮升起,要不了多久,新的太阳就会出现了,原来的太阳会变成旧的太阳,被时间遗忘,埋葬在人们的记忆里。
恺撒里昂不会再回来了。
埃及最后的太阳,也不会再升起了。
“莉莉娅,我的女孩,跟我来。”
是她出现了幻觉吗?为什么恺撒里昂站在她的面前?是她沉思的时间太长,现在他的灵魂回来了吗?
恺撒穿着白色的衣服,因为奔跑的缘故,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看到莉莉娅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只好打横抱起莉莉娅。
“按理说,这事应该是我父亲和你父亲谈,鉴于我的父亲已经死了很多年,继父可能也活不过这个月,我又找不到你的父亲,所以我只能做自己的主了。”恺撒里昂一直抱着呆滞的莉莉娅,来到当地的罗马庙。
几个罗马妇女立刻接过了莉莉娅,推着她进入里面的房间,给她换上白色的羊毛衣服。
“我们很少举办婚礼的,亲爱的。”年纪最大的女祭司为莉莉娅系上了一条羊毛腰带,又打了一个复杂的结,剩下的人往她的脸和脖子上抹了一些粉末。
“得让你的丈夫吃点苦头。”她这么说。
“等等,什么婚礼,我不明白。”强烈的震撼席卷了她,在她继承的记忆里,皮拉的诅咒似乎仍在耳畔。
安妮丝朵拉的后裔,将不能生育男孩,永远作为被送出的礼物出现,永远得不到任何一个家庭的认可与妻子的地位。
“不明白什么呢,你要当新娘了,你会成为那个漂亮男孩的妻子,然后和他生活在一起。”她们用黄色的披风裹住莉莉娅,又把她推了出去,她跌跌撞撞跑向恺撒里昂,扑到了他的怀里。
“按理说,我们要在六月结婚,结婚的日子也得由大祭司占卜决定,不过管他呢,我要在今天娶你,今天就是最好的日子。”恺撒里昂早已用眼睛吻了他的新娘千百遍。
“你简直是个疯子,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莉莉娅几乎要喊出来——他怎么能——他怎么敢,诸的诅咒是漫长没有尽头的,他怎么可以——这不可能。
“男孩,你的婚礼公证人在哪里?没有公证人,谁来见证你们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