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楚去了。
她没有犹豫要不要去,只是在“该不该告诉郑瞿徽”这件事上迟疑了。
最后找了个理由:他或许不想听到关于丁思真的任何消息。
然后,隐瞒也变得心安理得。
偌大的停机坪,丁思真站在风,藏蓝色的长裙被风吹得鼓起,裹挟着瘦薄的身形,给
一种轻易被卷拢覆灭的
碎感。
蒋楚如约而至,时间把控准,看见她时还是轻微地怔忪了片刻。
不可否认丁思真是一个很美的,哪怕此时此刻。
苍白的面容,淡妆掩不住眼角的细纹,不复以往韵的眼眸,看着前方漫漫却只剩空。
她变得很憔悴,岁月终于在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一场住院,仿佛回炉重造似的,将原来自信骄傲的丁思真彻底摧垮。
“丁士。”蒋楚叫了她一声。
丁思真顿了两秒才迟钝回,见到了来
,扯出一个淡到不能再淡的笑。
她不说话,沉默了半晌,忽然问了一句。
“你猜,那架飞机会带我去哪儿。”
蒋楚没答。
她摇摇,眼底一片茫然,清晰可见:“连我也不知道。”
说罢,转身缓慢地走回室内。
气温过低的冷空调吹得后颈微凉。
她病气未散,受不了凉,找服务员要了块毛毯。
处暑刚过,今夏最后一波热的余韵里,机场贵宾室,面容苍白的
裹紧身上的长毯,掌心捧着一杯热牛
取暖,此
此景,莫名诡异。
蒋楚看着她,无端端生出几分怜悯,哪怕眼前这位并不值得同。
“我很傻,是吗?”
她开,语气较之前平稳了许多,脸色也染了血气。
“这是你的选择。”
“你想说自作自受,我懂。”丁思真不否认地笑了笑,忽然换了吻:“还记得当初在贝城,我想告诉你高舒筠自杀的真相,那时你拒绝了。现在,你还想听吗。”
她是笃定了一些什么,才会问得如此信誓旦旦。
蒋楚没有回答,端详着她并不善意的浅笑,心里矛盾极了。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可行为举止开始出现偏差。
她点了点,直言不讳:“想。”
至少在此刻,与他有关的一切,蒋楚做不到如从前一般视若无睹。
将脸往牛杯
凑近,热乎的甜腻气息萦绕在鼻尖,丁思真盯着杯中几粒气泡,依附这杯沿,一颗接着一颗炸
。
“高舒筠是名军医,这身份没几个知道,结婚前办了退役,官方说法为了相夫教子,其实是郑誉国不喜欢自己的
抛
露面,谁都一样。”
丁思真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作为医生,她比常更清楚知道如何毫无
绽地生一场病,医好或者医死,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牛凉了,丁思真叫服务生重新换一杯热的,等暖和了手心又接着说。
“能被郑誉国看上的确实不简单,我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狠。直到……我自己也走上这条路,突然理解她为什么这么狠了。“
蒋楚看着此刻娓娓道来的,听着她平静讲述另一个
的死亡。
“那些无辜的该如何承受这场悲剧,你想过吗。”
“无辜?”丁思真抬眸,直愣愣接下这份质问。
“是啊,谁不无辜呢。你一定认为,像我这样连自己的亲生骨都能下得去毒手,别说是作为母亲,连
都不配称是。可是,谁又不狠毒呢。”
“高舒筠这一死留下了什么,造就了什么,坏了什么,外
或许不晓得其中内
,你该是
有体会吧。”
“蒋楚,你以为高舒筠为什么要自杀。”
最后,她轻飘飘地抛下这句话,脸上是发自肺腑的微笑,风姿夺目。
在这片争抢了十数载的天地,丁思真终于输光了所有筹码,离开也变得很轻很容易。
从候机室往外走,放在包里的手机开始震个不停,断线了又打,不见消停。
她不专心,思绪飞,过了许久才拿起来看,盯着那串陌生数字怔怔出,一时间忘了接。
“蒋楚!”带着叁分气恼的低吼。
还没来得及抬去看声音源,身体被一
不小的力道拉扯,鼻尖撞在比石
还硬的胸膛上,有点痛。
他应该是跑过来的吧,呼吸短促而急,起伏的胸震得脑袋发晕,揽住肩膀的手臂又重得要命。
蒋楚伸手去推他的腰,反被搂得更紧。
“我……要被你勒死了,郑瞿徽。”小声抗议。
果然,那稍稍松了手臂,然后放开她,或者说推开更贴切。
看着眼前胆大妄为的,郑瞿徽黑着脸,风雨大作。
得知她只身一去见那个
,驱车赶来,在不允许鸣笛的城市道路上叫嚣吵闹,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比恐惧更恐惧的每一秒。
直到她安然无恙的站在眼前,直到真实怀抱着她的此刻,他陡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脱力感。
“谁让你来这的,我同意了吗。”硬邦邦的吻,每个字都淬着冰渣子。
瞧他多霸道,这要是换作平常,蒋楚一定甩脸子转身就走。
现在,角色互换。
郑瞿徽冷冷睨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不带一丝拖沓。
他在生气,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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