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就不是凡人。
“怎麽樣?”
伯爵洋洋得意的聲音響在耳邊,雅克卻什麽都聽不到。
他只覺得渾身火熱難耐,喉嚨乾渴,快要渴死了。
美人他見過的實在很多,可能在瞬間能奪去他呼吸的,還沒有一個。
而就在這個男人長睫眨動的瞬間,他感到窒息。
那男人修長的手臂斜斜交疊著靠在牆上,垂頭和略低的羅斯柴爾德說著話。他留著黑色長髮,隨意掛鉤在耳畔,隨著微風的拂動微微閃著青藍的粼粼光彩。
說著說著,那男人似乎聽到什麽有意思的事情,殷紅色的唇角淡淡溢出一抹微笑,可能是冷笑,也可能是淡漠的嘲諷,漫不經心的勾引著他的視線。
無論是西方還是東方男人,留長髮的人都不多。而他的長髮直直長到了腰背,不但沒有絲毫女氣,反而襯托出一種近乎於超凡絕俗的妖精美豔來,仿佛此人生來就應該是黑色墨玉發,白玉肌骨。
貌似注意到他的凝視,那個男人美眸一壓,突然越過羅斯柴爾德的遮擋冷冷的抬頭看了過來!
雅克的手死死抓著手下濕滑的大理石扶手,在樓梯上一頓。那一瞬間他幾乎攝住了呼吸,仿佛靜止了在那裡。
人世間的緣分真是莫名,他此刻是如此狼狽,衣衫不整,身後還跟著剛剛滾完床單的俊美伯爵,亞麻色的頭髮濕潤,就這麽對上了他的目光。
他的眼睛是如此美,美的超出他的想像,一如天際的冷月湖泊,驚心動魄,帶著淡淡的冷漠。雅克畢竟是情場高手,五分鍾時間就足夠他強自鎮定的收回眼。
“你就想吧!”伯爵帶著惡意的笑拍拍他的肩膀,留下一串幸災樂禍,“他叫寧,想死你,也碰不到他一根指頭。”
“……”
那一整晚,他的目光只追隨著寧。
寧很少和人交談,也很少在燈光下現身,他拍了好幾件藏品,都是中國古董。
許是喝多了酒,寧揚揚手拒絕了下一杯香檳,而是走向漱洗室。
雅克鬼迷心竅的跟了過去,看到那男人就著黃金色水龍頭洗了手,曲起修長手指勾住領結處的衣襟,微微扯開了一顆扣子,斜靠在臨窗的地方比起眼睛小憩。
他的目光身不由己的順著那顆扯開的扣子溜進去,恨不得他再扯開幾顆,好多露出一點華美肌膚。
風從他的身側吹過來,寧的身體帶著好聞的清香,他伸手把臉前的碎發別到耳後。那一瞬間,雅克目光貪婪的追著他的動作流轉,幾乎感覺不到心跳。
他喉嚨幹啞,無意識的挪動著腳步,那個男人突然微微睜開眼睛,在他臉上和頸子上淡淡掃了一眼之後,就不再流連。
“你用吧。”
寧從斜靠的牆壁上直起身體,淡淡開口。雅克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寧是以為他要用洗手台,所以讓開。
寧的聲音極為清淡性感,配上他淡漠的表情,一開始像是有絨毛在雅克胃裡輕搔,後來就變成了尖利指甲在心口的抓撓。
……怎麽沒用成這樣!
心底暗唾,雅克還是渾渾噩噩的走過去擰開了水龍頭,冰冷水流沖上手指的瞬間,他都無法清醒。
而寧明顯沒有打算多呆,錯了錯肩膀,越過他的身體就逕自向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順手勾起門把,替他掩上了門。
門扉合上的“嗒”一聲輕響,振清醒了雅克的理智,他眨眨眼,錯愕的看著倒映在鏡子裡的自己……衣襟開敞,唇瓣浮腫,脖子上還帶著伯爵留下的吻痕。
……難怪寧要替他關上門!
從來麽有這麽羞恥過,雅克惱怒的一拳捶上鏡子,接了水使勁擦洗脖子上的痕跡。
洗著洗著,他有絲錯愕的等著鏡子裡的自己。
他一向視世俗禮教為糞土,顛鸞倒鳳從來不避諱他人的目光,可現在他在幹什麽?
擦洗其他男人留在身體上的痕跡,就因為寧淡淡的一瞥?
外面觥籌交錯的聲音仿佛淡去,他雙手發抖,撐在大理石臺上緊緊攥握拳頭。
只不過這樣似有若無的接近了一個豔麗的男人,聞到他了一點體香而已,他就失控成這樣?
這……算不算一瞬間愛上了一個人?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仿佛聽見了,花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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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松夫人的聚會終於是等來了今晚最大的客人。
門口起了騷動,雅克抬起眼睛朝著門口看去,就見姑母一臉嚴厲的表情也不禁帶起笑意,迎向門口。
雅克抬起身體,不意外的,幾個長相美麗的女客也理了理妝容一併湊了過去。
寧華雍緩步走進來,大雪天他竟然只穿了一件襯衫,厚厚的呢子大衣裹著身邊嬌小的身影,落了一頭的雪。
進了門,他先和公爵夫人握了握手,卻不打算擁抱和親吻。
貝松公爵夫人對他的無禮完全不在意,板正的臉龐帶著大大笑意,“寧,這位是?”
“我太太,挽香。”
他很輕鬆的笑,彎下身子,將那厚厚的大衣打開,仔細拍乾淨了雪,然後,輕柔的將身邊小女人頭上的雪花給一點一點拂落乾淨。
“貝松……夫、人、公爵、你很好嗎?我高興、見你……”那女孩子很大方,握住公爵夫人伸過來的手,用著不流利的法語吃吃的說。
“貝松公爵夫人,你好嗎?很高興見到你。”寧華雍低笑糾正她,一點也不嫌她難聽的語法給自己丟人,“說不習慣法語說英文就好。”俯身親親她的額頭。
那紅唇貼上潔白肌膚的刹那,雅克眯起雙眸,厭惡的轉過頭去。
什麽寧太太……還以為是怎樣的絕色佳人,不過算是個女孩子!
他簡直不屑撇嘴,這種澀牙的果子,連他自己都不願意吃!姿色尚可……但也僅僅算是不錯,漂亮談得上,卻不足以吸引他看慣了繁花香豔的口味。
“唉啊!”公爵夫人沒有女兒,一向喜歡看起來乖巧的女孩子,不由分說就拉過攏過挽香冰涼的手,“來來來,我帶你去壁爐那裡暖和暖和。”
“謝謝夫人。”
寧太太很禮貌,很乖順的任她將自己拽到壁爐邊的沙發上,湊著火光烘烤著有些冰涼的手。
寧太太很討人喜歡,不論哪位夫人小姐和她說話她都仔仔細細的聽,有聽不懂的句子還會認真重複一遍,乖巧的像個小學生,有人對東方人好,上手捏她的臉她也不生氣。
而寧華雍卻隨意挑了靠窗的座椅坐下,有人遞上香檳,他留下,又要了一杯熱茶。
房間裡熱氣蒸騰,臨窗的位子卻還是透著雪氣的冰冷,寧華雍將熱茶移近窗戶,修長如玉的指尖仿佛無意一般輕輕挨觸著滾燙的杯沿。
很快就有幾個人趕上前去攀談,雅克混在其中,圍上了桌去。
雅克挑好了空隙,正準備坐在他身邊的位子上,就看到他所愛慕的那個男人,露出一個禮貌但是疏淡的笑意。
寧華雍將手臂搭在自己身側的座椅背上,一手端起酒杯慢慢啜飲,顯然是不打算允許任何人坐在自己身邊。
在場的人都是貴族菁英,豈會看不懂他的肢體語言,也就紛紛拉開椅背只坐在他的對面。
談正事一向和娛樂分不開,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