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见妃子,玄宗应允,传命召来,召之至再,方才来到。与诸王相见毕,坐于别席。酒半,宁王吹紫玉笛为念和曲,既而宴罢,席散,诸王俱谢恩而退。玄宗暂起更衣,杨妃独坐,见宁王所吹的紫玉笛儿,在御榻之上,便将玉手取来把玩了一番,就按着腔儿吹弄起来。此正是诗
张祐所云:
宫静院无
见,闲把宁王玉笛吹。
杨妃正吹之间,玄宗适出见之,戏笑道:“汝亦自有玉笛,何不把它拿来吹着。此枝紫玉笛儿是宁王的,他才吹过,泽尚存,汝何得便吹?”杨闻言,全不在意,慢慢的把玉笛儿放下,说道:“宁王吹过已久,妾即吹之,谅亦不妨;还有
双足被
勾踹,以致鞋帮脱绽,陛下也置之不问,何独苛责于妾也?”玄宗因他酷妒于梅妃,又见他连
意态蹇傲,心下着实有些不悦。今
酒后同他戏语,他却略不谢过,反出言不逊。又牵涉着梅妃的旧事,不觉勃然大怒。变色厉声道:“阿环何敢如此无礼!”便一面起身
内,一面
自宣旨:“着高力士即刻将轻车送他还杨家去,不许
侍!”正是:
妒根于心,骄形于面。语言触忤,遂致激变。
杨贵妃平恃宠惯了,不道今
天威忽然震怒,此时待欲面谢哀求,恐盛怒之下,祸有不测。况奉旨不许
侍,无由进见。只得且含泪登车出宫,私托高力士照管宫中所有的物件。当下来至杨国忠家,诉说其故。杨家兄弟姊妹忽闻此信,吃惊不小,相对涕泣,不知所措。安禄山在旁,欲进一言以相救,恐涉嫌疑,不得轻奏,且不敢
宫,也不敢亲自到杨家来面候,只得密密使
探问消息罢了。正是:
一忤旨,群小
失势。祸福本无常,恩宠困难恃。
却说玄宗一时发怒。将杨贵妃逐回,内便觉得宫闱寂寞,举目无当意之
。欲再召梅妃
侍,不想他因闻杨妃欲谮杀之,心中又恼恨,又感伤,遂染成一病。这几
正卧床上,不能起来。玄宗寂寞不堪,焦躁异常,宫
内监们多遭鞭挞。高力士微窥上意,乃私语杨国忠道:“若欲使妃子复
宫中,须得外臣奏请为妙。”时有法曹官吉温,与殿中侍御史罗希爽,用法
刻,
畏惮,称为罗钳、吉网。二
都是酷吏,而吉温
更念忍,最多狡诈。宰相李林甫尤
之,因此亦为玄宗所亲信。杨国忠乃求他救援,许可重贿。
吉温乃于便殿奏事之暇,从容进言曰:“贵妃杨氏,无识,有忤圣意,但向蒙思宠,今即使其罪得死,亦只合死于宫中,陛下何借宫中一席之地,而忍令辱于外乎?”玄宗闻其言,惨然首肯。及退朝回宫,左右进膳,即命内侍霍韬光,撤御前玉食及珍玩诸宝贝物,赍至杨家,宣赐妃子。杨贵妃对使谢恩讫,因涕泣说道:“妾罪该当万死,蒙圣上的洪恩,从宽遣放,未即就戮。然妾向荷龙宠,今又忽遭弃置,更何面目偷生
世乎?今当即死,无以谢上,妾一身衣服之外,无非圣思所赐;谁发肤为父母所生,窃以一茎,聊报我万岁。”遂引刀自剪其发一绺,付霍韬光说道:“为我献上皇爷,妾从此死矣,幸勿复劳圣念。”霍韬光领诺,随即回宫覆旨,备述妃子所言,将发儿呈上。玄宗大为惋惜,即命高力士以香车乘夜召杨妃回宫。杨贵妃毁妆
见,拜伏认罪,更无一言,惟有呜咽涕泣。玄宗大不胜
,亲手扶起。立唤侍
,为之梳妆更衣,温言抚慰。命左右排上宴来。杨贵妃把盏跽献说道:“不意今夕得复睹天颜。”玄宗掖之使坐,是夜同寝,愈加恩
。
至次,杨国忠兄弟姊妹,与安禄山俱
宫来叩贺。太华公主与诸王亦来称庆。玄宗赐宴尽欢,看官听说,杨贵妃既得罪于被遣,若使玄宗从此割
了,禁绝不准
幸。则群小潜消,宫闱清净,何致酿祸启
。无奈心志蛊惑已
,一时摆脱不下,遂使内竖得以窥视其举动,
通外
,逢迎进说。心中如藕断丝连,遣而复召,终贻后患。此虽是他两个前生的孽缘未尽,然亦国家气数所关。正是:
手剪青丝酬圣德,顿教心志重迷惑。回再顾更媚主,从此倾
城复倾国。
杨贵妃宫之后,玄宗宠幸比前更甚十倍。杨氏兄弟姊妹,作福作威,亦更甚于前
,自不必说了。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二回李谪仙应诏答番书高力士进谗议雅调
词曰:
当殿挥毫,番书就番
吓。脱靴磨墨,宿憾今朝释。雅
凋清平,一字千金值。凭屈抑,醉乡酣适,富贵真何必?
调寄“点绛唇”
自古道:凡不可貌相。况文
才于,更非凡
可比,一发难限量他。当其不得志之时,
眼不识才,尽力把他奚落。谁想他一朝发达,就吐气扬眉了。那奚落他的
,昔
肆
道诽谤之言,至今
一一身自为之。可知道有才之
,原奚落他不得的。他命途多舛,遇
不淑,终遭屈抑。然
但能屈其身,不能遏其才华,损其声誉。遇虽蹇而名传不朽,彼奚落屈抑之者,适为天下后世所讥笑耳。今且不说杨妃复
宫中,玄宗愈加宠
。且说那时四方州郡节镇官员,闻杨贵妃擅宠,天子好尚奢华,皆迎合上意,贡献不绝于道路。以致殊方异域,亦闻风而靡。多有将灵禽怪兽,异宝珍及土产食物,梯山航海而来贡献者。玄宗欢喜,以为遐迩咸宾。忽一
,有一番国,名曰渤海国,遣使前来,却没甚方物上贡,只有国书一封,欲
朝呈进。沿边官员,先飞章奏闻。不几
间,番使到京照例安歇于馆驿。玄宗皇帝命少监贺知章为馆伴使,询其来意。那通事番官答道:“国王致书之意,使臣不得而知,候中朝天子启书观看,便能知其分晓了。”到得朝期,贺知章引番使
朝面圣,呈上一封国书,阀门舍
传接,递至御前。玄宗皇帝命番使臣且回馆驿,侯朕谕旨,一面着该值
宣奏官,将番书拆开宣奏上闻。那
该值宣奏官儿,却是侍郎萧灵。当下萧灵把番书拆看,大大的吃了一惊,原来那番书上写的字,正是:
非非隶非篆,迹异形体变。便教子云难识,除是苍颉能
辨。
萧灵看了数次,一字不识,只得叩奏说道:“番书上字迹,皆如蝌蚪之形,臣本庸愚,不能辨识,伏候圣裁。”玄宗笑道:“闻卿赏误读伏腊为伏猎,为同僚所笑。是汉字且多未识,何况番字乎?可付宰相看来。”于是李林甫、杨国忠二
,一齐上前取看,只落得有目如盲,也一字看不出来,局促无地。玄宗再叫专掌翻译外国文字的官来看,又命传示满朝文武官僚,却并无一
能识者。玄宗发怒道:“堂堂天朝,济济多官,如何一纸番书,竟无
能识其一字!不知书中是何言语,怎生批答?可不被小邦耻笑耶!限三
内若无回奏,在朝官员,无论大小,一概罢职。”是
朝罢,各官闷闷而散。
贺知章且往馆驿陪侍番使,更不题起番书之事。至晚回家,郁郁不乐。那时李太白正寓居贺家,见贺知章纳闷不乐,当即问其缘故。知章因把上项事,述了一遍道:“如今钦限严迫,急切得很,怎生回奏。若有能识此字者,不问何等
,举荐上去,便可消释上怒。”太白听说此,微微笑道:‘番字亦何难识,惜我不得为朝臣,躬逢一见此书耳。”知章惊喜说道:“太白果能辨识番书,我当即奏上闻。”太白笑而不答。次
早朝,知章出班启奏说道:“臣有一布衣之
,西蜀
士,姓李名白,博学多才,能辨识番书,乞陛下召来,以书示之。”玄宗准奏,遣内侍至贺家,立召李白见驾。李白即对天使拜辞道:“臣乃远方贱士,学识浅陋,所以文字且不足以
朝贵之目,何能仰对天子乎?谬蒙宠命,不敢奉诏。”内侍以此言回奏。知章复启奏道:“臣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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