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令答应下来,从椅上站了起来——秦弼是他的堂兄,没有兄长站着,做弟弟的反而大大咧咧地坐在上的道理。更多小说 ltxsba.top
秦弼这五十年的关倒真不白闭,境界早已稳固了下来,体内药力与丹毒也都处理妥当,比起清元天相会之时,修为更高了几分。但他最大的改变还不在修为,而是在气质,之前那种因年少而生的轻率和轻浮已褪去,带着几分刻意的骄傲也化作了真正沉淀在骨子里的自信。
真是士别三,当刮目相看。
乐令就在一旁看着他。秦弼目不斜视沉稳地向秦休谢罪,当着乐令的面便受到秦休斥责也表现得毫不在意,更是彬彬有礼地和乐令打招呼,与从前那个清高中透出稚的少年判若两
。
乐令微觉感慨,却不知秦弼的感慨更多。
清元天那次缠绵之后,乐令几乎连看都不曾正眼看他一回,闭关期间多少次想起此事,他心里都难抑恐慌。他提了五十年的心,今天踏进陵阳殿时终于重新放回了原位——他在门外便听到内门陆师弟告知,乐令是提前了两个时辰就来看他,只是被首座真
留在了陵阳殿。
这样也好,他请过安后,两就可以直接回他的
府尽兴长谈了。
无论秦休在上说什么,秦弼都觉着似乎有春风在这殿中吹拂面,暖融融地叫
心醉。他的色依旧恭谨,低
聆听秦休教训,只是目光偶尔会往乐令那边转一下,那一眼之中泄露的东西,却是
沉丰富得几乎要流溢出来。
乐令虽然已觉着与他了断了因缘,但接到那个眼时,心却仍是沉甸甸的。秦休命他们两
下去叙兄弟
时,乐令心中那种沉重的感觉更浓了些,却又不能不面对,一路上都默默无语地跟在他身后。
秦弼也是一样的沉默,他却是更害怕自己在路上就压抑不住兴奋,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直至进了自己的府,他才放开一切顾虑,一把抓住了比从前更修长温润的手指。
五十年独自禁闭,五十年的忐忑,终于在这一刻倾泄了出来。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关上门,将乐令一把拉到怀中:“我这些年一直怕出关,怕出关之后看到你对我的冷淡和恨意,更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你能这么早就来等我,我真是……我一直担心你还为那天的事怪我,今天知道你还愿意见我,我就放心了。”
他的双臂越收越紧,微微垂下,去寻找思念已久的柔软双唇,落到中途却被不着痕迹地躲开。秦弼脸上的激动和兴奋顿时有些凝固,但他如今已非当年面对心
之
不知所措的少年,对那回冲动的悔恨又在他心中敲打了多年,立刻放弃了强势的压制,转而请乐令坐下。
“我知道你来看我,大半儿是出于同族份,但即便只有兄弟
我也十分满足了。今
你在陵阳殿陪师父坐了两个时辰,我一会儿要多招待你一阵,弥补你那两个时辰枯坐无聊的光
。”
他将乐令按在凳上,去内取了茶叶和水,当场煮起茶来待客。温暖的茶香弥漫一室,却独独扑不进乐令鼻间,他的心思已被秦弼一句话带走,飘至了陵阳殿中。
他还说秦弼变了,原来他的心变得才最快。刚刚转世之际,他对秦休恨之骨,却又断不了思念
恋,可如今他在陵阳殿中与秦休单独相对,那颗心却是平静得像对着普通敌
一样,只想着如何从他身上得到好处,如何引起问道峰与明
峰的内讧。
他是何时开始对秦休没有了任何感,只剩下算计利用的?乐令低下
,一
喝下了杯中香浓的灵茶,心中却是不停回忆着自己的心是从何时开始发生变化。
……是师尊出现时。
是从师尊自甘做他的炉鼎,还将他和秦休那桩旧事归结为劫,劝慰他不要责怪自己时起。因为师尊这样斩钉截铁地劝他,所以从那时起,他每每想到与秦休那段过往,都只觉着是一场劫灾。
师尊说秦休只是他应劫之,他自然也就认定当初满腔
谊都是魔念作致。所以从那以后,他已经不把秦休当作相恋过的
看待,甚至不计较此
背着自己恋上云铮,只当他是自己命中劫数,只当是普通仇
……
幸亏师尊还不曾抛弃他,肯下界来为他指点迷津。不然的话,他恐怕白白费半生,甚或还要重陷到前世那样的劫灾魔念中。
想到玄阙老祖当如何温柔强势地迫他学习采战之法,并将分化身一再予他做炉鼎,乐令就忍不住回味起其中滋味,脸色也慢慢浮上一层薄红。
他心思不宁,实在也喝不下茶水,便将那细瓷盏撂到桌上,向秦弼躬身告辞:“堂兄,我今天在陵阳殿耽搁太久了,还有徐师叔留的功课没做,不能不回去,请你见谅。还有,今之事,真要多谢你了。”
多谢你让我看自己许久已来都一直忽视的事,多谢你让我心中这一点执念彻底断绝。乐令心底通明,玄关也随之净澈光明,被压
玄关内的灵气已止不住地晃动了起来。
56、第章 ...
秦休这一段过往,断得十分突兀。
在他的报复还没加在秦、云二身上,甚至与秦休表面上还是一对亲热的师叔侄时,他的心就先一步从仇恨中解脱。
这一步便是海阔天空,劫灾圆满。曾经紧紧压在他心底,压得他时不时生出心魔,扭曲了他的道心的恋和仇恨,如今看来却只像是普通的正魔之争。就是被
杀了一回,侥幸不死,还该报复回来这么简单。
这道死结一旦打开,他的眼界蓦然开阔,秦家、罗浮、秦弼在他眼中的意义也有了变化。这些地方、这些在他眼中,本来都是和秦休绑在一起的。每和这些
说一句话,每受这些
一丝好处,他的心里都会有负担,都要担心自己将来复仇时会有心结。
可现下他最大的心结都已解开了,这些细微小事更不值得去在意。他这一世本就是秦家的,又成了罗浮弟子,正该敞开胸怀过这样的生活,岂能处处计较,把周围众
都当作仇敌,仍将自己当作马上要被正派道修围杀的魔修?
心里若只盛着这种小事,还看得见大道吗?
想通得越多,状态也就越好。乐令只觉着体内的灵气,随着他的心跳一下下跃动起来,自内而外,从玄关流敞到四肢百骸。
这变化之势渐渐难以压制,乐令也不打算再刻意压制下去。这里是秦弼的府,而以秦弼对他的
谊,这
府和他自己的有什么区别?他在这里闭关比在哪里都要安心。
他也不需要再花心思计算与秦弼之间谁欠了谁多少。就是他之前以为算得清清楚楚,还清了一切因果,难道真的就还得清?他觉着因缘已经断了,将来却不一定没有再结缘的时候,因果二字,从来都是由天不由。
这么想虽有点罐子
摔的意味,却让乐令身心彻底放松下来,直接对秦弼说道:“我要修行一会儿,请堂兄为我护法。”
“你要突境界了?是师父刚才指点过你,你就顿悟了?”秦弼的声音从迷惑到惊喜,一把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就往云床那边走:“我这云床正在灵脉
眼上,你到那里修行更好。”
乐令淡然笑了笑,毫不客气地随他进到内,坐到了正位于一处小型灵脉
眼处的云床上。之前服下的扶摇果灵气与云床下弥漫的灵气
相缠绕,将他的
身由内到外包裹了起来,在任督两条
道中循环流转,转化为安定内敛的真炁。
玄关中弥漫的丹气像是接近沸腾的油锅,而从道流
的这道真炁便成了点
油锅中的一滴清水,引得丹气在玄关中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