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私业
渐繁荣而指责石越缺少作为的言论,更是《秦报》上最常见的——尽管卫家父子一样购买门票去勾栏看官
们公演,一样无所忌讳地出
风月场所……
在某种程度上,石越承认卫棠是个聪明。石越自己为报纸的言论自由立下的法令,被卫棠充分利用。对于石越,他一半高调赞扬,一半高声反对,从而让支持石越的
轻易不能抓住他的把柄,却也讨得了反对石越的
的欢心。《秦报》凡是批评石越之政策行为,都是从礼法道德的高度下手,以不动声色地替《秦报》最大的读者群——陕西路的士大夫们代言,博取他们的欢心。而在另一方面,卫家又心安理得地享受石越带来的好处,并且以一种“小骂大帮忙”的姿态,来避免过于激怒石越及他的追随者。
对于这样的一个卫棠与《秦报》,石越的确也有点无可奈何。在第一次见卫棠之时,石越绝对想象不到,那个年青在短短几年之内,就可以迅速成长成一个几近完美的“政客”——他的确拥有适合他转变的家世,但是石越还是隐隐觉得在卫棠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既没办法了解,亦没有这个
力去关心这些事
。
“……况且,学生以为,陕西巨室实多以卫家为马首,学士抚陕,当以安抚之上;且若昌王见怪,总是不便……”
石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子柔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
但仅仅是知道,是不够的。
“学士,马政之事,实是拖不得。”陈良礼貌而又坚决地说道,“朝廷于马政之事并不放心,有传言要派石得一来秦……”
“那个阉竖?”石越冷笑道,“子柔是自何处听来的?”
“长安街巷尾,多有风传。只怕亦不能不防。”陈良亦不甚自在的道,“国家诸内侍,以石得一为最可恶者。无论士夫民间,稍有小事,便密报于上,以此邀宠。所幸皇上甚少让他离京。此番若让石得一来陕,还不知要惹出多少是非。若马政能在这阉竖来之前停当,则少去许多烦恼。且大战在即,亦容不得拖下去……”
“石得一。”石越不屑地撇撇嘴,但终是没有说什么。倒是李丁文眉毛一扬,欲要话,似乎从眼缝中觑见石越神色,嘴唇只微微动了一下,终于也没有说什么。
“便照着子柔的想法去办罢。”石越还是决定接受现实,“子柔你再去一次沙苑监,看看能不能将之扩大一点——稍大一点的牧马监,可以分割成两个或三个马场。你再挑几个去一次延绥,沿边大族中,便没有对马场有意者?”
“是。”陈良总算松了气。
折可适本是呆不住的,在驿站没多久,因听到驿站的
与旁
说起当天晚上,长安的官
要在一处叫梨花园的地方公演《剑舞》——这本是宋朝有名的歌舞故事剧,演的是张旭观公孙大娘舞剑之事,其间从汉高祖斩蛇起义、项羽设鸿门宴说起,贯穿许多关于剑与舞的故事,十分
彩。折可适素来久闻这曲目的名声,只是府州虽然也有军
、官
,但毕竟是偏远地方,无法与内地大郡相提并论,竟没有
者会这个舞蹈。加上又听说当晚之舞戏,是长安第一名
董乐娘亲自挑台扮公孙大娘,更是勾得折可适好奇心动,非去不可了。
傍晚时分,折可适从驿站租了辆骡车——长安的驿馆,怕犯了帅司衙门的禁令,没有敢租马匹给私
。好在折可适生
洒脱,也并不介怀,只坐着骡车到了梨花园,只准备看戏。不料,待他大摇大摆下了车来,竟是大吃一惊——梨花园前面
山
海,车马停满了整整一条巷子。他从下车的地方走到梨花园的门
,几乎要走半里路,而这半里街道之上,却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男
老幼。
折可适几曾见过这等场面?他又从来没有过“买票”的概念,也不知道要在何处买票,只好询问车夫。
那车夫听到他相问,竟是呆了一下,不可思议地反问道:“官不曾事先买票么?”
书名“还要事先买?”折可适也呆住了。
车夫这才知道这个外地竟是什么也不懂,但折可适虽然穿着便服,可他却是亲眼见到是帅司的
将他送到驿馆的,因此也不敢轻慢,连忙耐心解释道:“董乐娘是长安
牌,平素一般
想见她一面也难,但凡她上台演戏,总是要预先买票定座的。官
这些时候才来,依小的看,也只好打道回府……”
折可适听到这话,不禁大为扫兴。正要败兴而归,抬又了看了一周围,忽然计上心来。
他向车夫笑道:“你先去回去,既来了,我不如到处走走。”
“那官要记得早点回驿馆。长安虽放宽了,但子时以后,仍是要宵禁的。”车夫好心提醒道。
折可适点示谢。待车夫调转车
走了,他又左右观察了一下,沿着梨花园的围墙,专往
迹少的僻静处走去。到了一个没
的地方,折可适从地上捡了一颗石
,轻轻扔进院中,自己在墙外听了半晌,见里面并无动静,当下将袖袍一挽,竟翻起墙来——以折可适的身手,区区一座梨花园的围墙,怎么拦得住他,自然是轻松便翻了进去。
军旅生涯,虽然只是马上的生活,但是对于鸣狗盗之事,似乎也颇有助益。他从后花园一路观察地形,小心避开生
,没用得多久,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
前面的戏楼之中——此处也是
山
海,肩踵相接,三面楼的楼上楼下,戏台前的平地上,都坐了各色
等,而过道之中,还挤满了站着
群,折可适便往
群中一挤,津津有味地看起戏来——折可适是世家子弟,平素里看戏观舞,总是
家郑重其事的相请,或者一群将领,或是一堆士大夫聚集在一起,哪里曾如今
竟要翻墙逃票,与一群市井小民挤在一堆,连个座位都没有——但偏生折可适还觉得甚有趣。
此时那戏台上,两个舞者正在一同唱着一曲《霜天晓角》,折可适细听歌词,却听唱的是:
莹莹巨阙,左右凝霜雪;且向玉阶掀舞,终当有用时节。唱彻,尽说,宝此刚不折,内使
雄落胆,外须遣豺狼灭。
“终当有用时节。”折可适只觉歌声悦耳,歌词中意,不由轻声哼唱着。
戏台上两个舞者唱罢,便是乐部唱曲子,舞者舞起一段《剑器曲》来。只见衣带飘扬,剑光耀眼,柳腰莲步,渐欲迷
,看
眼花缭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叫好之声。
两个舞者舞罢,二分立两边,另有两个穿着汉朝服饰的舞者出来,在戏台中间一张摆着酒案的桌子两边对坐。“竹竿子”(注:即宋代戏剧之主持
)拿着竹竿拂尘上前来,清声说道:
伏以断蛇大泽,逐鹿中原,佩赤帝之真符接苍姬之正统。皇威既振,天命有归,量势虽盛于重瞳,度德难胜于隆准。……
折可适便知道接下来便是演鸿门宴了。此时虽然离唐装出场的公孙大娘尚远,但折可适却已是心驰神往,完全融到戏中的世界了。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只见到满座一齐鼓掌的鼓掌,叫唤的叫唤,便见两个汉装舞者徐徐退场,进场两个唐装舞者,其中一个却是
子,折可适只听到旁边有
不断地叫着“董乐娘”,便知那个
子是眼下的“长安第一名
”董乐娘了——宋代民俗,卖身者为娼,卖艺者为
,要当得上“长安第一名
”的称号,必然要才貌艺三绝。折可适也想知道这董乐娘长得是何模样,连忙定睛仔细望去——只觉得那董乐娘,粗看起来,其实相貌也是平常,虽然也可称美貌,但这种程度的
子,
者中并不少见;但细看第二眼,便觉得她一只鼻子生得甚是可
,倒似是用冰雕用玉琢就一般,便是放到她脸上,便是绝配,绝半点瑕疵,而若是换到别的
子脸上,却总要损了几分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