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岂非本就有很多令
无法思议、也无法解释的事？对这些事，无论任何都会
觉得有种不可抗拒的恐惧。常无意紧握着他的剑，一步步走过去。他心里也在怕，他的
衣衫已被冷汗湿透，但是他已下定决心，绝不退缩。
想不到他还没有走
珠帘，小马就已动了。
小马并没有变成木
，也没有被制住，却的确看见了一件不可思议的怪事。
一闯珠帘，他就发现这位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狼山之王，竟已是个死。
不但是死，而且已死了很久。
珠帘内香烟缭绕.朱五太爷端坐在他的宝座上，动也没有动，只因为他全身都已冰冷僵
硬。
他脸上的肌
也已因萎缩而扭曲.一张本来很庄严的脸，已变得说不出的邪恶可怖。
谁也不知道他已死了多久。
他的尸体没有腐烂发臭，只因为已经被某种神秘的药物处理过。
因为有个要利用他的尸体来发号施令，控制住狼山上的霸业。
刚才在替他说话的，当然就是这个。
他绝不能让任何知道这秘密，所以绝不能让任何接近这道珠帘。
他能够信任的，只有一个无舌的哑
，因为他非但没有舌，也没有欲望。
现在小马当然也明白张聋子为什么要冒死冲过来了。
———他天生就有双锐眼，而且久经训练，就在这道珠帘被“站住”那两个喝声振动
时，发现了这秘密。
——“站”字是开
音，可是说出这个字的，嘴却没有动。
他看出端坐在珠帘后的已死了，却忘了死既不能说话，说话的必定另有其，这个
当然绝不会再留下他的活。
小马怔住了很久，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哀，为这位纵横一世的狼山之王悲哀，为
类悲哀。
不管一个活着时多有权力，死了后也只能受摆布。
他叹息着转过身，就看见了—个比他更悲伤的。
那个身世如谜的的年轻，也正痴痴地看着朱五太爷，苍白的脸上，已泪流满面。
小马忍不住问：“你究竟是谁？”年轻不开。
小马道：“我知道你一定不姓蓝，更不会叫蓝寄云。”
他的目光闪动，忽然问：“你是不是姓朱？”
年轻还是不开.却慢慢地跪了下去，跪在朱五太爷面前。
小马突然明白；“难道你是他的…他的儿子？”
只听一个在帘外轻轻道：“不错，他就是朱五太爷的独生子朱云。”
朱五太爷仍然端坐在他的宝座上，从珠帘外远远看过去，仍然庄严如神。
他的独生子还是跪在他的面前，默默地流着泪。
卜战远远地看着，眼睛里仿佛也有热泪将要夺眶而出。
小马道；“你和朱五太爷已是多年的伙伴？”
卜战道：“很多很多年了。”
小马道；“但是你刚才并没有认出朱云就是他的独生子。”
卜战道：“朱云十三岁时就已离开狼山，这十年都没有回来过。”‘无论对任何来
说，十年间的变化都太大。
小马道：“他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回来？”
卜战道：“他天生就是练武的奇才.十三岁时，就认为自己的武功己不在他父亲之下，
就想到外面去闯他自己的天下。”
小马道：“可是他父亲不肯让他走。”
卜战道：“一个晚年得子，当然舍不得让自己的独生子离开自己的身边。”
小马道：“所以朱云就自己偷偷溜走了？”
卜战道；“他是有个志气的孩子，而且脾气也和他父亲同样固执，如果决定了一件事，
谁都没法子让他改变。”
他叹息着，又道：“这十年来，虽然没有知道他在哪里，可是我和他父亲都知道，以
他的脾气，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
小马转向蓝兰：“这十年来他在
什么，也许只有你最清楚。”
蓝兰并不否认：“他虽然吃了不少苦，也练成了不少武功绝技，为了要学别的功夫，
什么事他都可以做得出来。”
一个的成功本就不是偶然的。
他能够有今
这么样的奇功，当然也经过了一段艰苦辛酸的岁月。
蓝兰道：“可是他忽然厌倦了，他忽然发现一个就算能练成天下无敌的功夫，有时反
而会觉得更空虚寂寞。”
她的神
黯然，慢慢地接着道：“因为他没有家的关怀.也没有朋友，他的武功练得
越高.心里反而越痛苦。”
小马了解这种感。
没有根的
子们，都能了解这种感。
若是没有真正关心他的成败，成功岂非也会变得全无意义？
小马凝视着蓝兰，道；“你不关心他？”
蓝兰道；“我关心他，可是我也知道，他真正需要的安慰与关怀，绝不是我能给他
的。”
小马道：“是他的父亲？”
蓝兰点点。道：“只有他的父亲，才是他这一生中真正唯一敬
的，可是他的脾气
实在太倔强，非但死也不肯承认这一点.而且总觉得自己是溜出来的，已没有脸再回去。”
卜战道：‘我们都曾经下山去找过他。”
蓝兰道：“那几年他还未体会到亲的可贵，所以一直避不见面，等他想回来的时候，
已经听不见你们的消息。”
一—世间岂非本就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否则世中又怎么会有那许多因误会和矛
盾造成的悲剧？
一点儿误会和矛盾，就可能造成永生无法弥补的悲剧。
这也就是生中最大的悲剧。
蓝兰道：“他救过我们蓝家一家的
命，我当然不能看着他受苦，所以我就偷偷地替
他写了很多封信，千方百计托带到狼山上来，希望朱五太爷能派下山去接他的儿子。”
卜战道：“我们为什么都不知道这回事？”
蓝兰叹息道：“那也许只因为我所托非，使得这些信都落一个恶贼的手里。”
她接着又道：“可是当时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因为我的信发出不久，狼山上就有
带来了朱五太爷的回音。”
卜战道：“什么回音？”
蓝兰道，“那个叫宋三，看样子很诚恳，自称是朱五太爷的亲信……
卜战道：“我从未听说过这个。”
蓝兰道：“他这姓名当然是假的，只可惜我们以后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究竟是谁了。”
卜战道：“为什么？”
蓝兰道：“因为现在他连尸骨都已腐烂。”
她又补充着道：“他送来的是个密封的蜡丸，一定要朱云亲手副开，因为蜡丸中藏着的
是朱五太爷给他儿子的密函，绝不能让第三者看见。”
父子间当然有他们的秘密，这一点无论谁都不会怀疑。
蓝兰道：“想不到蜡丸中，却藏着是一
毒烟和三枚毒针。”
